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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清风徐来，月影幢幢，亭石默然，凉虫啾唧。
我讲述完了一位老人的故事，一位与中国最后一个王朝杯葛有声的人。他无暇插柳，却在戎马生涯中回到故乡，完成了一项功勋于名族的壮举伟业。他蒐集的大唐帝国的魂魄，都在天井西隅。在不久以后的一天，我会细细讲给你听。
这位老人安睡在北园的第三重门内，青青的石室，青青的碑碣，青青的菩提树。现在，清清的月光照着“归心”小院，友石老人，他的名号象一方青色的石头，在这月夜的清露中闪烁光亮！
我们重新回到双亭之间，这里是一片软柔的草地，亭之间有几株柳。此刻月上柳梢，丝丝垂垂，梦园烟月朦胧，更显深幽空灵。
我告诉了她许多梦园的过去，曾经的桃林，木瓜树；水井，瓜蒌，白鹅，守门人。这座古镇，弯曲的长街，红色的沿街的檐柱，叫卖声和小镇风情。
我们把目光投向园外，投向夜色笼罩的方向，那里是与梦园毗邻的建筑，明堂瓦舍。曾几何时，公馆的主人从那里径直走进梦园，来赏月色。
时光不再，物是人非，我们感喟不已。我答应带她去看那座院子，去寻一段往事，去看那上墙的青苔，斑驳的廊下砖径。
月的清辉里，我们遐想当年故事，她期待着答案，我讲述着传说。讲述这公馆的主人如何一顶小轿，请了一帮风云人物来这小镇，来这后花园内，纹秤论道，拨云唤雨。
月到中天，月影缓缓，爬到了亭前的女儿墙上。伫立墙边，风摇月辉，我们静静看月儿攀上瓦沿，无声的移动，墙沿上卧着一群鸽子，它们在梦中呓语。
俯身，下面是开张的天井，阔大的院子里清气浮升，宁静安谧，如此神秘的一个地方，木石有灵，真是造化，她说。
转身再看双亭，再看明月，再看不远处安息的那位老人，心中肃然有仪，再生景慕。
仿佛铎铃，隐隐而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有损道德廉耻之事，绝对不为；有益国家人类之事，万勿后人。小善小德，是大善大德之本；勿忽小过小恶而铸成大过大恶之基。
“为龙为狗，为正为邪，为君子，为小人，为现代之新青年也，为吾家之败类，社会之废物也，尔等具有耳目心思，稍加考虑当知。
“ 河声嶽色，梦魂常绕。行将分离，掬吾心中之血，滴于尔等之身。”
碧血丹心，谆谆切切，其言肯肯，其声剔剔。
请听!一封家书，一位乱世中的老人，六十年前的春天，在万花凋零，曙光将升的一个黎明，他的告诫，他的心声！
这位老人，这位蛰庐的主人，选择了光明!
感叹，这感叹后来在她的手中绽花吐芳，变成了清香的文字。当是后话。
2009.8于涧尾居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