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编民间故事连载
谁是亲儿子(上)
文/刘玉伟
说的是1974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天空乌云密布,阵阵西北风吹来,眼看着就要下大雪了,西安街道上急匆匆赶路的人们,都把身上的棉衣裹得更紧一点。
这时,在西安火车站东去候车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二三十位旅客。紧靠西墙角的长座椅上,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身板还很硬朗的农村老大娘。她头上蒙着一条有点发黄的白毛巾,身上穿着蓝色平布的棉衣棉裤,胳膊上还挎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小包袱。她的头一直低着,还不时地用粗糙的手背,去擦一下流在脸上的泪水。当她偶尔抬起头来,看了看玻璃窗外时,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她坐立不安,还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这时,在候车室里,离大娘不足五米的地方,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不仅长得好看,面相还很和善的小伙子。他是来送一位朋友去北京出差的,从车站里出来以后,老大娘的举止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几次想走过去问个明白,却又为难地坐了下来。
小伙子抬头看看候车室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多钟了,窗外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从广场上路灯处还可以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也是越下越大。
小伙子鼓足勇气走到大娘身边,说:“大娘,您要到哪儿去啊?”
大娘连头也没有抬,眼皮上下动了几下说:“俺想回河南老家。”
小伙子又问大娘说:“您老买好车票了吗?是要坐哪一次的列车啊?”大娘扬起脸来,睁开那双红肿的眼睛说:“俺,俺坐……坐去洛阳的车。”

小伙子感觉大娘肯定是有事,就说:“大娘,刚才去北京和去上海的车都开了,您老怎么都没有走啊?”
“俺……”大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猛地用手把脸一捂,就放声地痛哭起来。她这哭声里有多少苦,有多少难,又有多少怨,又有多少恨啊!
小伙子听到大娘这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内心真的像是被钢刀扎了一样的疼,他止住眼里流着的泪水,半蹲在大娘面前说:“大娘,您老别难过了,您有啥难处能不能给我说说,我也许可以帮到您。”
大娘又看了看小伙子几眼,眼里闪过一道希望的火花,但瞬间又熄灭了。她连连摇头说:“不,不,不!连亲生儿子都嫌弃俺,陌生人又能帮俺啥呢?”
小伙子想了一下又说:“大娘,您老要是愿意的话,今晚暂时住在俺家里,俺明天买车票送您老回去!”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转眼之间两个多月过去了,大娘在这个小伙子家里整整住了六十多天。有关大娘的身世,大娘不说,小伙子也不问,就怕惹大娘心里难过。小伙仅仅知道的一点就是,大娘姓王,老家在河南洛阳市郊区的农村。
王大娘对小伙子却了解的是清清楚楚,小伙子姓张叫顺子,媳妇也姓张叫彩莲,他们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叫小豆豆。他们两口子都在市农械厂上班,在西安也没有啥亲戚,如今家里多了一个老人,一家四口日子过得也挺好的。每天顺子两口上班后,王大娘就带着小豆豆在家里玩,工厂离他们家有点远,顺子两口只是晚上才回来吃饭。
顺子两口每天下午一回到家里,王大娘就把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一家人在一起边吃饭边说笑。吃完饭后,顺子和彩莲总是抢着去洗碗。他们两口每次对王大娘开口说话时,总是不叫妈不说话,小豆豆也总是对王大娘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王大娘心情好了,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红光,人也比两个月前精神了许多。左邻右舍不知道内情的人都对彩莲说:“你婆婆比才来时胖了也白了!”(未完待续)

刘玉伟,2023年6月10于西安市大明宫铁路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