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骄阳麦香时(散文)
图•文/鲁新建
近日,天公拉开大幕,一扫阴云密布,阴雨连绵令人揪心的恶劣天气,呈现出六月骄阳似火,三夏大忙,龙口夺食时的繁忙景象。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骑着自行车,前往长安区子午镇一带农田释放心绪,一路上,耳边布谷鸟叫声不绝于耳,农田里麦浪翻滚,人忙机鸣。此情此景,让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草帽晃动,镰刀挥舞,挥汗如雨,麦收粮丰,喜悦之情奔放洋溢的岁月,把我再次带回到那个相伴成长,青春活力四射,麦收成熟飘香的难忘时节。
拾麦穗,是童年最美的记忆,大人们头戴草帽,弓背弯腰,挥动镰刀,割麦打捆拉运后,遍地麦茬田里洒落的零碎麦穗,等待着颗粒归仓的孩子们去捡起,田间随处可见的“刺儿菜”野草盛开的小花,不时飘动闪烁,向奋战麦收的人们发出紫花绽放的微笑。
我们这群自小农村长大的乡土孩子,无论上学与否,这时候都能看到他们捡拾麦穗欢快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头戴草帽,垮着篮子,唱着“麦浪滚滚闪金光,丰收不忘共产党”的丰收歌儿,一字儿排开,不时弯着腰,用勤快的小手从麦茬缝隙里,捡起无意洒落藏身的麦穗。一晌下来,每人捡个三五斤不在话下,然后兴奋无比地提回麦场,秤过重量,折成工分,骄傲自豪地写在大人的工分账上。

十三四岁的年龄,充满了人生真爱活波的丰彩,是嬉笑怒骂皆成趣章的日子。“刺儿菜”盛开的紫色小花很是漂亮,顽皮捣蛋的男孩别出心裁,总喜欢摘下一朵藏在身后,出其不意地悄然插在心仪的女孩头上,然后装作无事的样子等待反响。我村队上的秋芳姑娘年轻貌美时就常获此美遇。当她发现男孩在一旁挤眉弄眼做鬼脸时,起身就扑上去追打,抓他挠他,直到他跪地求饶不止,拿出篮子里的一把麦穗呈上时,她才肯善罢甘休,而且还嗔怒说,下次再捣乱,框子里的麦穗你别想要了,全归我。
其实,这种叫“刺儿菜”的野草,别名又叫“止血丹”你在割麦手指划破流血时,摘下花草,揉碎涂于伤口很管用。在粮荒岁月,因刺儿菜含有微量蛋白质,还真能添肚当饭吃,是上好的饥荒野菜。年丰时,我常在田边地头拔草喂猪,我家猪圈里饲养的大黑猪吧唧吧唧着嘴巴,贪吃的很过瘾。如今,每逢春来草嫩时,我常和爱人跨骑摩托不远数十公里,赶到城市郊外麦田边缘,碾场旧址四周,用铲子挑回一大袋子刺儿野菜,再用水洗净剁碎与白麦面和在一起,擀成刺蓟菜面片,那个劲道馋人好吃,真的让人忘不了。

在捡拾麦穗时,我更青睐于眼前突现的,长在麦茬里的一株株绿叶摇曳的杏树苗。我会如获至宝似的移栽回家,种植在我家的后院田块中,相伴成长。几年过后,就会长得枝繁叶茂,每年在夏收时节开花结果,随着小麦泛黄结出金黄透亮,泛着红晕的甜杏来。这就是我们常见的麦收季节,在早市地摊上,看到的“麦时黄”又叫“麦黄杏”。它离核好掰,吃在嘴里酸甜可口,倘若你能有幸买几斤尝个鲜,或当礼物送给家人好友,分享一下麦香杏甜时的夏时美味佳肴,你会忽然间发现,如火如荼的夏日生活,竟然如诗如歌,如此美好,如此甘甜。
俗话说,麦上场,碾打忙。碾麦场是三夏大忙最热闹的地方。从麦梱解开铺平摊场开始,碾打,翻场,收场,成堆,一直到扬麦,清场到装袋、入仓,如同一部壮烈激昂的交响曲,在青壮劳力突击队的弹唱演奏下,大气恢宏,令人难忘。那年,我刚从高中毕业回乡,十七八岁正值满腔热情,年轻力壮。尽管恢复高考后,没能考上,但是良好的语文基础和文字表达能力特强,麦收时节,我写下的村上队里奋战三夏的新闻小稿,经常播放在公社通往各村,各家的有线广播上,惹得生产队长见我直夸奖。

当时,正赶上城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来我们八队插队的知青有两个。一个叫王成,他人高马大,有力气,麦场上肩挑背扛都舍得出力,很让我喜欢。另一位叫马建新,中等个,人稍微廋弱,干农活有些避奸耍滑,让人讨厌。可是他爱看书,古今中外会聊天,因此后来我也很高兴。记得那年,我队新发明的电碌轴上场碾打,它替代了牲口拉碾子,速度快,碾麦效率高,很受社员们欢迎。有一次场休时,守在场外的王成,看着满场转圈的电碌轴,手心有些发痒,经我给碾场驾手门中我的表哥说和,让他上场试驾练一下手艺,我在一旁负责看管电闸,以防万一野马脱缰。开始时,王成牵着电碌轴转了三五圈还算不错,谁知正在社员们夸赞庆幸时,碌轴受到麦草缠绕影响偏离了轨道,电动马达带着碌轴轰鸣冲向场外,四周社员们见状拔腿就跑,我一时傻了眼不知所措。慌乱中只听有人大喊,快拉,快拉电闸…我才如梦初醒,赶快拉下闸刀,切断电源,急忙冲上前去,同王成一道,死死拽住了碌轴绳索,避免了一场人为事故。

后来,王成七九年底返城当兵,没想到,竟然和我同在一个团队,小伙子驾驶着铁甲坦克,在祁连山下戈壁滩上驰骋沙场,谱写出人生豪迈的军旅战歌,着实让人佩服惊叹。但我一想起当年碾麦场,上演的那幕慌乱景象,仍然让我记忆犹新,心魂未定。
傍晚时分,碾麦场卸下了一天忙碌重负,归于难得的夜晚平静。我和发小鲁小利在麦场上值班守夜。我们躺在温热弥漫着草香的麦秸秆床上,白日的兴奋让人难以入睡。我们仰望满天星空,最亮的北斗七星,如同一盘巨大的时钟挂在天空,悄悄的旋转移动,静谧诉说着长安故乡的十二时辰。我俩谈论最多的是,小学到初中时的两位女生,被誉为校花的雪芳和麦丽。她两个家住苏小的庙前头一队,每天放学时,我们都目送着她俩先回到家里。麦丽家门前有一座石磨碾子,麦收后,乡亲们端上新收获的小麦,即可碾压出白面来。雪芳高条个子,人长的象名字一样白净芳华,四十年后相见于纪阳二中师生团聚会上,她虽然已是当奶带孙子的人了,初见时,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她依然容颜不改,嗓音亮丽,在华阴聚会乘车分手时,她手扶着金丝眼镜架,眼瞅着手机屏,加我入群,从此成了发小好友。麦丽初中毕业一别再未见到,但她象麦苗一样的秀丽,如麦熟时的清香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黎明时分,我梦见喂猪草时,猪鼻子在哄我的脚趾头,让我惊醒。我急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在我裸露的脚下蠕动。麦收后,野兔失去了麦田青纱帐的藏身之所,流窜到麦场来转悠,我起身想捉住时,它一溜烟跑了。我们俩的睡意全无,干脆起身收拾被褥,归顺麦场设施用具,在曙光初照演兵场中,迎接三夏大忙新的一天到来。
我一路骑车来到新民村的麦田地头,与正在用收割机抢收麦子的主人攀谈聊天,他摊开手掌心上的麦粒诉说到,今年阴雨天,确实给成熟待割麦子造成了不小伤害,但是总体问题不大,他半开玩笑说,麦粒青壮小伙占到大多数,个别老了长出胡须,凉嗮一下就变年轻了,哈哈!

我随同装运麦粒车来到农户村里,只见家家户户门前的水泥地板上,都在借着太阳大晴天凉嗮着麦子,一位年过七十,身强力壮不减当年的老汉,光着膀子,用木锨不断扬起凉嗮的麦粒,让我恍惚又回到了当年的碾麦场上,飞洒扬起的无数颗麦粒金豆,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切,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雨后彩虹在告诉人们一个颠覆不破的真理,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只要你努力了,付出了,天公也会作美,汗水不会白流。这真是,家乡蛙声一片,麦香国里述说丰年。


六月,是我出生的季节,我渴望骄阳似火的盛夏,我喜欢成熟麦穗的飘香。我回到家里,买了一顶草帽,一条白毛巾,将一把乡下捡拾回的麦穗,安放在竹茏篮筐上,高光时刻,我按动手机快门,留下这张倩影,再和上这段不成敬意的碎字短文,权当是,留给我即将到来的生日纪念吧!
2023年6月9日于长安韦曲




作者简介:鲁新建,60年出生,陕西省长安区人,兰州大学新闻系自学大专学历,80年入伍在西北装甲兵从戎十三年,历任部队师、团新闻报道员、干事,军地双拥办专干等职,获得新闻工作优秀成绩三等功二次。转业后相继在宝鸡图片社,宝鸡摄影学校,西安陕西正爱救助服务中心从事秘书文字材料撰写和摄影作品拍摄工作。业余爱好创作诗歌,散文,评论,摄影等文学作品至今,在军队地方报刊及网络媒体刊登发表作品百余篇,其中有十余篇参选荣获比赛奖并收编于文学作品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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