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割麦不是用联合收割机,庄稼人只须灌袋装车运回晾晒入仓;而是手持麦镰,一把一把一捧一捧地割。基本要求是:留麦茬要低,不要抛撒,根与根梢与梢尽量放整齐,不要一颠一倒根穗相混。

割麦天,上头晒,地面烤,割麦人既怕热又盼天晴。
虽然不等明起床,割麦趁凉,
但又怕天阴下雨。割麦人有三愁,一是休息时没树乘凉,地边很少有树阴。树往往高直无阴。二是渴了没水喝,开水太烫,温开水供不住,凉水易腹泻。想洗把脸河太远。三是汗流浹背,戴草帽子瞀乱,不戴晒得头昏。穿着衫子太热,脱了衫子又怕晒伤皮肤,盼着来一股风。
割麦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特别是脚踢着走镰割麦,值得说道说道。
走镰割麦是麦客的基本功。左手揽麦脖子,右手挥镰刀砍向麦基部,右手割三四下,左脚朝前踢一步,右脚紧跟。两个人为一组,前者做䌁铺䌁,把够半捆的麦放䌁上;后者把够半捆的麦摞在前者的半捆上,然后抓䌁头抽紧拧紧,不能贬䌁,以免摊场时几忙抖不开。做䌁、捆麦技术含量高,熟能生巧,舍力悉心,一看就会。

走镰割麦,一人一摆,割不够半捆叫“赶不上趟”。前头铺䌁后头捆,赶不上趟混工分。要学会走镰割麦,要做到:眼观前方看地畔,腰要猫下不要闪,右臂使劲茬放低。割过了界很麻烦,腰一弯一弯叫“狗腰”,右臂使劲才能把麦茬留低。因此,割麦收工时,割麦人最难受的是:腰疼、右手腕困,还有热、渴、乏,想在麦捆上好好睡一觉。

当年毕业学稼,凤林教我学会了做䌁,顺学教我学会了捆麦。我在村里,走镰割麦是“学手子”,在《西安日报》学习时,去草滩农场割麦,我和学员闫利民成了“能手”。我和闫利民走镰割麦,利民在我前头。其他人都是一把一把,蹲着往前迂回前进。那叫揽把割麦。后勤一位女同志,安刃片时划破了手掌,羞愧落泪,大家劝她坐来时的卡车回报社。内行与外行之间没有明确界限。论走镰割麦,我在乡下是外行,进城被视为内行。
麦捆晒干后要往回运,运到麦场上集成积子,然后,逐步碾打脱粒。
年轻人,联合收割机到地头了,准备麻袋,飞车奔赴。如果感到辛苦,想想,总比走镰割麦好受吧?应当觉得很幸运。“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所言极是,我们也该永远挂镰了!

2023-6-8-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