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

I 天蝎座

就这样烂在地里吗

这战场上的尸骸

新诞生的诗歌的子弹与箭簇

这芒刺上的挣扎与啜泣

这大泽地受难的异教徒

必须从萌芽的种子烂起

从根烂起

从一片叶子，一朵花

到一根毛发，一块骨头

从有歧义的树的虫洞

到人类语言的龋齿

从黑死病贫穷的经济肌肤

到加缪鼠疫政治恐慌的逻辑纹理

切尔诺贝利腐烂的麦子

当我说出你

像说出一个难产儿不被人怜惜

你无法褪去黑暗的胞衣

从光明中诞生

你无法完成一个光辉的旅程

持续的，雨的铁幕

你无法收割

制造者深不可测的乌云

你无法收割

密集的死亡的鼓点

你无法收割

向蛮荒之地迁徙的鸟的誓言

你无法收割

就这样烂了吗

想起一生要说出的痛苦的词粒

想起未燃烧的虚无的麦秆

语言的奥义何在

倾听的耳朵何在

在太阳的检查站，梵高走不出困厄的这片麦子啊

齐刷刷倒下，不再起义的麦子啊

把眼睛挂在高高的城楼

不再小声说话的麦子啊

所有的铁已生锈

所有的镰刀

瞬间变成无用的石头

2023.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