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安分的喜鹊与猫
文/ 铁裕
蛰居在村落,最让人惬意的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见早起的喜鹊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咏唱。
叽叽喳喳,那声音婉转而悠扬;
声声啼鸣,仿佛在以歌声迎接着朝阳;
音色各异,犹如清澈的水在树间滴滴流淌;
鹊语清纯,一声声溢进了村民们坦荡古朴的心房。
喜鹊叫得清脆、甜润,而且还富有一点民谣和诗经的韵味。大概是喜鹊在夜里睡得很香,做了美梦,又养足了精神的缘故吧?村里人都喜欢喜鹊,把它当作瑞鸟。你看,只要它们在枝头一叫,十有八九会有喜事临门,会有亲戚来访。

自从我记事的时候,我们村的几个棵杨柳树上就有喜鹊的窝巢了。喜鹊有花的和灰的,一般是花喜鹊不会定居,而是春天来,它就来了,春天走,它也就飞了。而灰喜鹊呢,则大多数留了下来,成了这里的常住居民。我想:也许是它们很喜欢八仙营这个古老而美丽的村庄。
喜鹊洁净,集有灵气与喜气;
喜鹊清纯,沾着仙气与瑞气于身上;
喜鹊唶唶,时时为村民们报着平安与喜讯;
喜鹊嘎嘎,在春天唱得花儿朵朵绽放柳条随风飘扬。
村里人有条不成文的保护喜鹊的规定,要是谁打死了一只喜鹊,就罚他用苞谷和虫子洒在树下,喂三个月喜鹊,将功补过;谁要是不按规定办,人们会骂他祖宗三代的,甚至不和他来往。
因此,这里的喜鹊比哪个村和哪片树林都多。大概是喜鹊知道人的善意吧?我闲着无事时,就会观看喜鹊垒窝。它们一般要选一棵或是几棵最粗、最高、最滑的杨柳树和其他树木,而在树梢又得有一个很大的树桠。这样垒的窝就不易被风吹晃,也不易掉下,人也不易摸着。只因为窝在得很高,因此一般的小孩是上不去的,这大概是喜鹊专门对于人类和天敌的一种设防。

最让我不理解的是,喜鹊在垒窝时,挑选树枝不是就地取材,而是四处寻找。真不知它们是就地取材费劲,还是四处寻找有啥原因?应该说是,喜鹊是很伟大的建筑师,只要你认真的观看它垒窝的技巧和窝巢的造型、结构,你就不得不敬佩它的智慧、才能、远见卓识了。
一年有多少喜鹊飞走,又多少喜鹊飞来?我不知道,你去问问村长。
但在村口老杨柳树上的那一窝喜鹊,住了很多年了。后来,树上的窝巢逐渐增多,竟然发展到八、九个,这在乡下是不多见的。也许,喜鹊在这里已形成了一个王国,享受着太平盛世。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的喜鹊在此安家落户,繁衍生息呢?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喜鹊整天乐滋滋、喜颠颠的,不是窃窃私语,就是仰天咏唱?
可是,有一天喜鹊不安分了,在宁静的夜里传来嘎嘎嘎的叫声。那声音有些惊恐、颤栗;有些伤感、无奈;有些悲哀、凄凉。

一般说来,喜鹊在晚上是不会叫的,难道它们遇到了什么天敌,或者是丧妻失子,死了父母了?我静静地听着,但不知喜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因而才会如此悲伤。
好一会儿,我听清了猫也在叫。猫的那种叫声也是哀怨、凄厉的,是不可抑制的和冲动的。那种叫声,只有成年人才体会到猫心灵的急切渴求,和难以摆脱的欲望。
那种叫声几近哀求,叫得揪心;
那种叫声是在渴求,叫得断肠;
那种叫声有些恐怖,叫得心慌;
那种叫声有些阴森,叫得苍凉。
这只猫是村里的光棍奶一口喂的,他平常总是把猫拴着不放出去,几乎快要成太监了。猫当然不想过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肯定要叫春,要寻找一个伴侣,甚至要品尝一下那种异性的滋味。猫有些仇恨奶一口,它想:你当光棍汉,也要我不成家?你娶不到婆娘,也要我断子绝孙?你没有能耐,也要叫我断香火?
因此,猫才不顾一切的挣断绳子,跑到树下叫春了。
它在喵喵叫着,在呼唤它想象中的新娘;
它在声声叫着,在不断地表示它的愤怒与反抗;
它在切切叫着,在企盼着有一天能逃出这个古老的村庄;
它在咕咕叫着,在幻想着能够携带着自己如意的妻子走向远方。
这天晚上,猫叫一声,喜鹊也叫一声。一个是渴求、急切、哀号;一个是愤怒、诅咒、求援;一个是想得到那种快感,也享受一番从未品过的滋味;一个是为了是给自己壮胆,为了防范天敌。
猫疯狂的嘶叫着,喜鹊悲愤的控诉着。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悲怆。
猫和喜鹊的声音,几乎把整个村庄里的人从梦中惊醒了。人们静静的听着,这怪异、恐怖、凄怨的声音,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从此,喜鹊和猫在夜里都变得不安分了。无论是在萧瑟的秋风树下,还是在冬天的野外;无论是在旷野上,还是在沟壑里;无论是在房前,还是在屋后,喜鹊和猫都在一唱一合,一啼一鸣。

后来,又有了张三的猫,李四的猫,王五的猫,也跟着叫起了春。可以想象,在夜里的那些情景是多么的热闹啊!猫不可抑止的欲望在膨胀,而喜鹊担惊受怕的心灵在颤抖。我痴痴地想:莫不是猫看上了喜鹊,才发出求爱的信息?但喜鹊又不懂猫语,因而害怕?渐渐地,猫与喜鹊这种叫声,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而喜鹊也担忧不了那么多了。人们在夜里一听到猫叫,就会骂一句:妈的,哪只死猫又在骚痒?
每天早晨,喜鹊照样叽叽喳喳地啼叫着。而村里的人们呢,从睡梦中醒来,照样可以听到喜鹊的歌唱。
喜鹊站在房前,喳喳喳地叫着村民们赶快起床;
猫儿站在屋后,喵喵喵地叫着天上已经出太阳;
喜鹊站在树上,喳喳喳地叫着让人们忘了忧伤;
猫儿站在墙前,喵喵喵地唱着驱散心中的惆怅。
2023年5月31日。


作者简介: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社》、《湖南写作》等报刊、杂志、平台发表诗文五千多篇、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