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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诗歌:冠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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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九日冠状散句二首丨
哭灵丨
你轻哭。从底城浮起
自隐秘花冠中第一个打开悲哀
黑影子飞翔暗夜
当更夫从地下走出,敲打黑色竹筒
高喊:黑更黑了!
那落在地上的钟声
你捡起擦试,藏匿怀中一如往日赞美
黄昏时有人在源头轻击河水表面
传递未经证实的波光
你跟着一个声音说:谣言
在围城中倒下又站起,尖叫和哭泣
致未亡丨
每个人的身体里
都住着一个死去的自己
每个躯体都是一个活着的坟墓
每个人都是一座危城
你住在里面
无从得知围城的消息
来啊!另一个你在突然死去中呐喊
在点燃身体的蓝火中吼出死亡的哑寂
像没有雷声
伸进隐秘思想的一道闪电
你喊出痛和醒来,但仍是哑寂
当冠状之花自高处的树枝飘落并发散各地
当没有人顾得上为你哭泣
你再次诞生高举着骨灰从炉膛中走出
你听到一个高处的声音:“一直……”
当来到自己的墓穴
冷冷地看着最后那揪土落下
没有人走近你。没有人愿意
当你意识到此前从未意识到有一个春天
是阻绝和黑色的
202001
花果记丨
时间的蓝色藤蔓
攀援上2022年夏天黑色的城墙
从词汇的花朵中,挑出恨和诅咒的数朵
开放在白卫兵把守的钢筋水泥之上
泪珠,长不大的小果
晶莹但卑微。理应淘汰,落下
散布在一众膝盖的周围
你也落下,在手机上结出一颗
倒悬于第十八层高楼的果实
就停在那里吧,就结在那里
那也是感恩和颂圣之声抵达的地方
洪水季就要到来
一些鼹鼠正被上游准备
另一些人正爬上另一些窗台
20220607
梦丨
我们做梦
一个声音,一个温暖醇厚的声音
它说:梦
响彻……那令人
激动的,沉醉的,催眠般的
再次做梦。在黑暗中
把自己放平
在一张九百万平方公里的床上
意识中这张床渐渐模糊
雪突然落下
一场花冠状的,细小的雪
它袭向一个城堡,封住路
把人们封进一个深黑的梦魇
一些人在梦中落下塌陷的井底
一些人惊醒了试图爬出捂住的井口
一些人摘下面具尖叫哭泣
还是那个声音
高远,自信,亲切,有力。它说:梦
它未提这场雪事
皇宫的金质尖顶振动着
沉落水底的青洞大鼎苏醒着
一个舞台如期搭起快乐祥和送进千家万户
一些人幸福地唱着跳着笑着恍若是在梦里
一切如梦,一切如君意
远方的雪戴着王冠继续下着
而我从大年三十的大梦里突围,睡进了
另一个梦里
202001
此夜丨
此夜巨大风铃神秘之手
摇落成片哑寂
此夜门窗紧闭
拥挤的亡灵从石缝朝外偷觑
此夜群山倒伏
深海陡立如巨猿舒展身躯
此夜白色悬疑渐浓
林间觅食者犹豫不前
此夜流浪者越过涧溪
破旧包裹丢弃在水边
此夜我动身了
松树站成沉默阵列
月的披风轻薄透明且冷
祝福与诅咒
幸福与不幸
欢笑与啜泣
此夜留恋的人在世间等着老去
贵重之物沉入时光之河
202001
天恩丨
在不正常的时代
正常的死亡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死亡才是正常的
冬日本该冰雪封禁的大地
毫无征兆地解封了
那些亡灵突然失去了死去的理由
像再死了一回
像死去后又被残忍地剥掉了寿衣
抛回不再认识的人间
在一个夜晚,真正的雪下了起来
冠状雪花纷纷扬扬
第二天的视界是如此干净美好——
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
人们奔走相告
真他妈的天恩浩荡啊
20221213
我想弹一首歌丨
在空荡的
蓝色核酸棚外面
小雨点落向湿漉漉地面
开出看不见的
冠状之花。PVC雨帘
滴下零星反弹声
这让我想起故乡春夏之交的山林
求偶的琴蛙
向蓝色星空发射的嗒塔声
又想起南方蜗居
发霉的墙壁上那一把吉他
三年未弹,琴弦松驰
这不能怪我
如果心像那些雨点,摔成了一瓣瓣
被迫混入污浊的泥水
和死寂的池塘,那还能弹什么呢
幸好这个泥球还在旋转
无论公转和自转
都没有受到这个大棚
和遗弃各地的各色方舱的影响
这真是值得庆幸
值得回去郑重其事取下那把吉他
好好弹它一曲
弹什么呢?就弹那首歌吧
歌名我早就忘了
歌词就一句:去它妈的!
2022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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