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武汉即将沦陷、沔阳正处于兵荒马乱之时,大约是在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秋天的一个早晨,天刚亮时,小镇上的河南河北两岸,突然响起了激烈地枪声炮声,许多人尚未起床。
当时我有9岁,姐姐13岁,文媛妹只有4岁,父母亲把我们喊起来,穿好衣服,准备随时逃命。整个小镇被枪炮声笼罩着,恐怖极了。
我们租住在一栋深宅大院中,根本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枪炮声越来越激烈,有的流弹穿了墙,有的打在瓦上发出砰砰响声,有的子弹头掉在天井里,形势十分危急。
幸好这个大宅院住的人多,大人小孩约30多人。危难时刻人多胆子大,主意多。于是大家想出了个防飞弹的办法,就是在大方桌上铺上几床湿棉絮,让大人小孩都藏在桌子下蜷缩着,据说是可以防流弹的。
老人们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菩萨善过,阿弥陀佛,菩萨善过”!女孩子们在桌子底下吓得哭,年轻力壮的大人们胆子大些,就在这大屋前前后后逛,听听外面动静。
这一仗从天刚亮一直打到下午四、五点钟才结束。这栋大房子里,还有像我这样年龄上下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在桌子底下坐一整天而不动呢?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男孩子坐了不到一个小时,都挣扎着跑出来,在屋前屋后乱窜,听听大人们的议论,跑到前面店铺大门边侧耳听听外面动静。父母亲拿着竹条子前屋后屋赶,有时抽上几条子也不在乎。
大人们害怕,孩子们感到很有趣。这一天,连饭都没有吃,也不觉得肚子饿,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下午5时,枪炮声刚停,小镇上保甲长和商会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敲门,要各大小商户开门,并要安置茶水于门前,让经过军队有茶水喝。街上也站满了人,人们在惊恐之余,三人一堆、五人一伙地议论纷纷。
这时,在家里关了一整天的我,顾不了父母亲的阻拦一溜烟跑到了街上。大街上一片狼迹,溃败的国民党军队满街丢弃的旧军服、军鞋、军帽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子弹壳遍地皆是,亮晶晶的铜弹壳很好玩,小孩子们抢着捡,我捡了几荷包。河北岸吊脚楼底下弹壳成堆,有些胆大的人用萝筐装,以后卖铜卖了不少钱。胆小的捡得少,甚至不敢去捡。
小镇上这一整天的激烈战斗,我后来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早在几个月前,从前线溃退下来的四川军队邹兴部,只有大几百人的残兵败将,被国民党别动队第二纵队司令金亦吾(后投降日寇当了汉奸)收编,委任邹兴为第二支队司令,令其驻彭家场休整。
这支部队军纪很坏。在彭家场派粮派款,抢劫过往船只,任意捆绑吊打百姓,侮辱妇女,骚扰民众,老百姓恨之入骨,称之为土匪队伍。
幸好他们只驻扎了几个月,就被国民党另一支部队把他们打垮了,一直追到仙桃,连同他的上司金亦吾统统赶跑了。这就是这次从天刚亮一直打到下午5时的激烈战斗。
叶培元简介:中国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曾主编《沔阳公安志》,出版长篇回忆录《沧桑岁月》、《叶培元书画作品集》、《叶培元家书》;曾获“仙桃市劳动模范”、“仙桃市优秀文艺家”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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