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英雄传（小说连载之七十三）
杨浩然.偶然著
七十三、这个年 注定不好过
多姓将军一改姓，就对新主子表起忠心来了。先是向鲁苏战区总部和山东省政府驻地发起了攻击，将于学忠和牟中珩从南麻、悦庄一带赶到了沂山南麓的于沟、九山一带。没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日本人数年都没完成的光荣任务，自然得到了新主子的高度赞赏！
这一赞赏不要紧，喜得吴化文年都不过了。立马向驻扎在沂水、莒县、安丘交界处的国民党一一三师发起了更为凌厉的攻击。不仅将该师打残、打跑了，还活捉了第二纵队头目厉文礼，并诱其带队当了汉奸。
吴一看，这买卖确实不错，这么容易就当上了和平建国军第三方面军总司令，赶走了老上司于、牟不说，还拥有了两个军、五个师，而且轻而易举的就把厉文礼征服了。于是，便干上了瘾。
收拾完鲁中，便马不停蹄的向鲁南开进了。没想到，鲁南也不仅打，八路军避其锋芒不敢恋战躲进了山里；国军想打阵地战，结果，一一三师师长韩子乾被俘，一一四师全部阵亡，五十七军三三四旅荣子恒部，及五十一军六七四团刘国桢部损失惨重，直接吓破了胆。看来，逼其走或就范于己，是早天晚天的事了。
与此同时，王大松也好不到哪里去。除夕当晚，就被吴化文的部下从坡里赶到了透明崮一带，在硝烟中过了个年五更。
虽然，吴暂时没带日本人进犯蒙东，但马家军也感到了严冬的寒气。
一九四三年的历法有些奇特，二月五日立春，恰逢春节；二月十九雨水，恰逢元宵。
春节和元宵节，是中国两大传统节日。这种特殊的节节相对并不多见。一九二四年曾出现过一次，那年，孙中山主持召开了全国代表大会、第一次国共合作开始、黄埔军校一期开学、反帝联盟成立、孙中山组建北伐军北上、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杭州雷峰塔倒坍、大清帝国灭亡……
今年的历法与那年一模一样，该发生什么尚不清楚，但山东战场的变化却令人不安。然而，无论穷富、日子多难，年，总得过。
一大早，徐静宜就把饺子下出来了。刚端上桌呢，王大松血头血脸的跑来了。
徐小燕一看，吓了一跳，赶紧为其包扎。一包扎完，王大松的目光就盯着桌上的饺子了。看来，这家伙真饿急了。
马三关切的问：“牙口没事吧？疼不疼？”其实，问这话时，马三早就知道他饿急了。在问的同时，便把一碗饺子推给了他。
王大松也没推让，端起就吃。直到把一碗饺子吞下去了，才放下筷子说：“马兄，这饿比疼还难受啊。让我一下子联想到了被活活饿死的滋味儿，可怜那些将士啊，连个年都没过成，有的还搭上了命。”说着，眼里噙满了泪花。
“目前部队在哪休整？”马三问。
王大松说：“离此不远，透明崮一带。”
“那你快吃，吃饱了带些米面回去。”
肚子补充一下后，王大松就舍不得吃了：“省点儿吧，好过的年，难过的春。连着两年大旱，庄稼本来就欠收，又来了这么多东北军讨饭吃，苦得是老百姓啊。”
“是啊。”马三感叹道“不过，老百姓很厚道，只要咱齐心协力打鬼子，他们自己不吃也会肚子里挪，可关键是养了一群又一群的白眼狼，可就令人伤心了。”
王大松抹了把泪说：“马兄，我跟你混吧，一起打鬼子。老蒋是指望不上了，于学忠又跑了。目前国军群龙无首，个别败类成军、成师的投靠了汪伪，照此下去，早晚会被日本鬼子和吴化文吃掉。”
“不怕重庆、南京方面报复？”
“怕，但怕也是个死。”大松说“与其窝窝囊囊的死，倒不如来个轰轰烈烈！”
“好，王大松听令！”
王大松一听有令，啪地站起来行了个军礼。
“即日起，升你为蒙东游击队副总司令，兼蒙北支队司令。暂住透明崮休整，不得有误！”
“是！”大松大声应道。但应后又犹豫起来：“总司令，一下添三千张嘴，撑得住吗？”
“没问题，咱有私房钱，稍稍匀一点儿，就够你吃的。”
“私房钱？”王大松不相信似的张大了嘴巴。
“前几天刚做了笔买卖，抢了小鬼子几千两黄金。”马三说“上次鬼子之所以兴师动众的来，就是想把金子抢回去，可被咱们打跑了，论起来你也有功，本就该赏！”
王大松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但还是担心：“关键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粮啊，小鬼子到处封锁，吴部四处打劫，国军纷纷投敌助纣为虐，赶不走这些拦路虎，咱很难生存。”
“所以我们才要保存实力。在敌人嚣张时，要避其锋芒，待时机成熟时各个歼灭。”马三说“鲁南的罗荣桓、鲁中的王建安、甲子山的一一五师，以及胶东的许世友，看法一致。目前，我们的任务是休整，以防为主，积聚力量。待小鬼子和吴部洋洋得意或疲惫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个落花流水！”
“估计，反顽战役什么时候开打？”
“不会太久，东北军纷纷溃退，腾出了不少阵地，八路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马三说“兴许，马上就开打。”
“好，趁着还没开打，我做一些像刘国桢这样的爱国将领的工作，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很好，我正有此意。”
“不过，像荣子恒这样的怕不好做。”大松说“听说，他老子荣臻早在东北时就叛变了，现在天津混得风出水起呢，有其父，必有其子。”
“尽量争取吧。”马三说“目前蒋汪合流，其属下个个心怀鬼胎，什么鸟儿都有。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有些顽固派咱挡也挡不住。”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三千将士的吃饭问题就仰仗马兄啦，出生入死的事儿，我来干！”
从古至今，带兵打仗，吃饭是第一要务。要不，就不会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经典哲学了。吴化文若是不饿熊了蛋，也不会这么快就当了汉奸。
想到此，马三沉思起来。看来，今年又是个饥荒之年，如何把钱变成粮呢？
王大松说：“我有个办法能让钱生粮。”
马三一听，两眼立马放起了光：“快说说，什么办法？”
“我有一个老乡是蒋的粮草官，手中掌控着大量粮草，只要有金子就能换。”
“扯淡，他同意，蒋能同意吗？”
“目前，全国一片混乱，蒋早把粮草掐了。他眼里只有黄金美钞。”大松说“为了网罗更多的硬通货，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派蒋经国在上海敲诈。之所以狂印法币，也是为了筹金。为了在山东筹金，甚至给省政府空投了台印钞机，可惜被吴化文抢去了。吴想发国难财，便大量印制法币，才导致法币成了废纸。这家伙之所以仇恨共产党，与北海币有关，根据地的老百姓只认北海币。于是，他就抢，抢也填不饱肚子，就昧着良心改姓了。”
“这事儿，我也有耳闻。可问题是，即使蒋答应以粮换金，也运不进来呀？”
“蒋有得是办法，可以空投。”大松说“飞机可不是专门扔炸弹的，有时也空投粮草。蒋的地图上，标着我的方位，只要告诉他新方位，他就会用铅笔重新标注。要弄，就抓紧，趁他们还没怀疑我。”
“那，鬼子拦截咋办？”
“这好办，挂太阳旗。”
“那你试试吧，反正金子又不能当饭吃，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先填饱肚子再说。”
光顾说话了，水饺凉了。徐静宜干脆又下了锅热乎的。大松一见，又来了胃口。
马三道：“光顾自己吃呀？那些将士还没吃饭呢。”
王大松一边收风，一边说：“估计吃了，来的时候我安排了，让他们倾其所有，先过年。”
马三一听，笑了。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一嚼，真香！可吃着吃着，突然停下了:“伤员多不多？有药治疗吗？”
王大松不听则罢，一听，脸沉下来了:“伤员一百多个，缺医少药，好多战士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医院里。”
“这样吧，你把重伤兵转到王庄去，天主教堂有得是房间，圣母山上的圣母堂面积更大，能容上千人呢，里面好几个神父医术不错，不仅会做手术，用得全是洋药，效果很好。”
“不行。”王大松说“目标太大，万一鬼子扫荡咋办？”
“目前看，日本人尚不敢进攻教堂。一、日本和德国是同盟，轻易不敢得罪；二、天主堂和圣母堂直属罗马总堂，直接受教皇领导，日本人是轻易不敢冒犯的。里面的主事与我关系不错，只要说我让去的，他们肯定接纳，八路那边好多重伤员几乎都送到那儿治疗。也不用交钱，挂我的账就成。”
“那太好了，我代表伤员们谢了。”王大松紧紧握住了马三的手。
“都是一家了，客气啥？”马三说“去羊二那儿领些粮食和猪肉，天太冷，一定让战士们吃饱。”
“是！”王大松打完敬礼，两股热流忽地涌了出来。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