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树有关
文/ 铁裕
我从小就喜欢树,自认为与树有关。有着某种内在的,或是直接的联系。
我喜欢树木的葱茏,群山的连绵雄壮;
我喜欢群山的蜿蜒,如那绿色的一道道屏障;
面对一棵千年老树,我懂得静观学会了认真的思想;
在清静与无为之中,从而进入了生命智慧的思索和一种希望。
在我的故乡八仙营的一座山上,生长着许多野桃树和野杏树。每到春天,这些野树花次第开放,姹紫嫣红,弥漫着一缕缕芬芳。
远远望去,那些桃树、杏树,就像一个个花枝招展,裸露着野性的美艳女子。叫人看了不觉醉眼朦胧,庆幸自己有如此的旷世艳遇。

有一回,村里人开荒,从一棵桃树根下跑出一小块石碑,上面记载着的是一个水灵灵、美艳的女子。据说,这女子从山外的一个叫迎水村的古老而美丽的村庄嫁过来的。可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患疾而亡。这确实是一个凄美的缺憾,也是那女子的凄凉。
只因那个短命的女子爱桃花,又起名桃花。所以,她的夫家才决定把她葬于桃树。因而那些野桃花,也许是因为她的光滑喷香的玉体的滋养,才如此的烂漫,才这样的绽放。
桃花艳丽,但桃林更加浪漫漂亮;
走进桃林,桃花似海在风中翻着层层巨浪;
群芳争艳,绿叶与花演绎出一种让人陶醉的景象;
朵朵桃花,每一朵都开得那样恣意那样娇美那样的清朗。
关于那块石碑的故事,我并没有在意。只因为那时我太小,不知将那块石碑当一件文物收藏。天长日久,石碑已不知弄到什么地方。
有一次,我到野外游玩,见一茅棚前栽着五棵柳树,苍劲、孤傲。呼呼吹拂的风仿佛在向我讲述着幽幽古意,也像在对我咏唱。
恍惚中,我仿佛看见陶老先生在树下沉吟,就连忙奔跑过去。等走近了,才看清这哪是陶老先生,原来是一块弓腰的瘦石。上面长满了苍苔,下面的藤蔓一直攀爬到山上。然后,蔓延交织成一顶草帽的模样。

在瘦石的背后,则有一个大土堆。上面也长满了野草,极像一间茅舍。我想:莫不是哪个崇敬陶老先生的人有意仿造的?回来后,我竟然夜夜梦到那五棵老柳,在风中缓缓飘扬。
另有一次,我与朋友到山中游玩,只见满山都是树。那些树姿态各异,风情万种。有的像威严的王者,傲视群雄;有的似沉思的哲人,在低首冥思;有的则像妖娆的女子,十分漂亮。
我不禁伸开双手,抱住一棵女性化的柳树,久久不愿放开。朋友见我如此痴迷,以为我中了邪,竟用手来掐我的太阳穴、命宗。待我回过神来,不禁有些好笑。
最让我难忘的,是村口的那棵干瘦的李树。不知啥原因,长了许多疙瘩。我以为那是树的肿瘤,就用刀将疙瘩剥去。而树的根旁,有一个水塘,时时渗出涓涓清水,潺潺流淌。
我怕这水会将李树泡死,就挖了一条小沟,将水引向别处。可是,水流了又冒,冒了又流,树最后还是死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母亲,她是因患腹膜炎、肠结核而死的。母亲腹中的水,也是抽又起,起了又抽。我前几年得了肾积水,这莫不是母亲的病灶转移到我的肾上?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母亲喜欢树的基因,其实早已遗传给了我。我的病,难道真的与树有关?
还有一次,我到野外去散步,看到一棵树有点儿像一个叫树生的朋友:瘦高、孱弱,有点儿腼腆。我不由得惊奇、困惑,是树生死了吗?树生、树生,只能生,不能亡。
这是树生的爷爷怕多病的树生从小夭折,就给他取的名字。我仔细的端详着这棵树,越看越像树生。我不敢多看,就急忙跑回家,抓起电话拨通了树生家,而接电话的正是树生。“有什么事”?从电话里传树生的声音。我有些紧张地说“:有些想你”!“那就想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为此,我病了一场。
过了几天,我还是不相信他还活着,又拨通了电话。他还是不紧不慢地问:“又有啥事”?我慌乱中又说了前次的那句话:“想你了”。树生还是那句话:“那就想吧,只要你想得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当我证实了树生确实还活着,我的病好了。但我认为,这场病与树有关。
2023年5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