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士达(1943--2012),别署玄庐、骥者、老马,一九四三年生于江苏省涟水县,江苏省太仓市人,生前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书协理事、晋阳印社顾问、沧浪书社社员、西泠印社社员、南京印社副社长、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

冯 勇
我不知道怎样去描述我的老师马士达先生:对艺术执着而有想法,对学生宽容并和蔼,虽然是书法篆刻大家却毫无大家的架子。看上去更像一个农民:忠厚自然,不修边幅。他的老师宋季丁先生曾跟别人说:阿达来自田间。马士达先生淳朴智旻,大智若愚。我有幸与这位伟大的艺术家相识、相交、相知二十四年,马士达先生永远是我尊敬的恩师。但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将尽力排除感情的干扰,尽可能以艺术学立场客观地解读马士达先生,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般说来,艺术家独特的思维方式的形成,甚至其艺术风格的最终确立,与他学艺初期所处的地域文化环境、师从交游密切相关。考察马士达先生早年生活学习环境与经历,有助于我们更真切地认识他的艺术成就。
马士达先生出生在贫困的淮安涟水,10岁以后迁居富庶的江南县城。太仓隶属苏州,紧邻上海。传统上,上海人视外地为乡下,苏州人视太仓为乡下,苏南人视苏北为乡下,苏北城镇人视农村为乡下。如此看,初到江南的少年马士达可谓彻头彻尾的“乡下人”。苏南苏北的城乡差别、语言隔阂,当是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不张狂少自贵的性格形成的重要原因。他经历丰富,从苏北乡下来到江南县城之后,当过兵,做过工,最终走进省城名牌大学讲堂从事专业教学与创作;他兴趣广泛,除了书法篆刻,吹拉弹唱、交游垂钓无所不涉,乐此不疲。但这种风流激越的秉性始终被厚厚实实地埋藏在木讷的表象之下,我们只能从他眼睛不时闪烁的精光、满脸皱纹偶尔漾出的微笑,以及他不甘平庸、震撼人心的艺术作品中,窥见内在的“马士达”。

从地域文化环境看,太仓古城既属明代以来吴门艺术的区域,又深受晚清以来海派艺术的影响。近现代以来,太仓既是国际大都市上海的“后花园”,也是江苏经济重镇苏州的农业基地,这两地经济文化的现代发展及其对太仓的近距离辐射,对青少年时期的马士达影响至深。20世纪60年代初,年轻的马士达开始自学书法篆刻,后问学于苏州宋季丁、沙曼翁诸先生;他早期的书法作品明显带有当时上海风行的样式。但是,马士达没有传统吴门艺术那种优雅的作风,直白地说,他不是在苏州庭院、书斋、园林、茶楼里浸泡出来的养尊处优的雅士,他无论如何忘不掉自己“来自田间”,始终带着乡下的质朴与野趣。他也没有完全受上海人过于追求形式趣味的影响,因为他毕竟成长在苏州。相对而言,苏州的艺术传统更重视耐人寻味的内蕴。
马士达先生的书法、篆刻风格是高度和谐统一的,朴实无华,大笔挥洒,刀法娴熟,金石气于书于印中得以充分展现,古厚野逸,自自然然,富有浪漫的天趣。马士达先生‘书印的显著特征就是风格凸显,有“马氏式”的手段表达。他的风格呈现是在完全吸收古贤经典后并用自我理解演化出的艺术表达,故而马士达之书之印是有先贤“影子”的“马氏式”艺术,风格显著,是不可复制的马士达。我一直有这样的看法,工稳的陈巨来篆刻我们可以复制出成千上万,而齐白石的篆刻每方印都是不可再造的。艺术性情为首,技巧永远服务于性情表达,若技远超于情,就是一匠也。马老师是真情真意在艺术上的表达,所以他感动了我们。马士达的艺术内涵是深邃的,他的知音永远是真正懂得艺术的小部分人,可谓是阳春白雪和者盖寡。马士达是深刻的艺术家。

马师母曾说过:马士达是十足老实人,说话直来直去,有一说一。他强调忠厚传家,广种福田。他从来不参与任何人事纠纷,也不善于迎来送往,一生都在琢磨他所钟爱的书法、印章艺术。他最喜欢爱读书、爱思考的学生,最愿意能与他一起谈艺术的人交往,对所有交往的人真诚相待,没有分别心,从来不关注别人的身份,背景。
马士达先生的感情世界是丰富的,他曾说:无情无艺。一个人若情感不丰富,他的作品也不会打动人。他曾跟我们讲过一个故事:解放前画家黄宾虹先生曾带着他的一批学生在上海滩卖画,尽管画价很便宜但一直无人问津,从早到晚好不容易才卖了两张,当他的学生把卖画的钱交给黄宾虹时,黄宾虹看到这个学生连一双鞋子都没有,深情地说:你拿这钱去买双鞋吧。在夜色中,这个学生泪流满面。当马老师跟我们讲起这个故事时,我隐约地见到他的眼睛里闪着泪花。艺术不易,做人不易。
我们八八年刚入学时,那时还不懂书法的我们看到马士达老师给我们做汉碑示范,他那略嫌笨拙且一波三折的运笔方法我们从没见过,觉得怪怪的,这是什么临帖呀?我们只想笑,一点也不潇洒,一点也不痛快。很多同学也并不喜欢,不像尉天池老师的临帖,风樯阵马,沉着痛快,我们看了都带劲。但是随着我们对书法了解的加深,从大二开始才发现马老师的临帖是那么的古拙,那么的浑融和那么的富有天趣,太高深了,我们永远也达不到他的水平。我有幸跟马老师学了四年的书法和篆刻,但生性愚钝的我总也领会不到老师艺术的精髓,他也不批评我,只是单独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找我聊书法,为了能够跟我讲清楚书法的五个境界,还专门用了个形象的比喻:第一个境界叫遵纪守法,就是通过老老实实地临摹古代碑帖从而掌握书法的笔法。第二个境界是知法犯法,掌握了书法的法度之后就要想办法加进自己的想法去意临,抓住碑帖中的一些重要特点并加以强化。书法的第三个境界是以身拭法,就是临帖到一定的阶段就要加进自己的个性不断的尝试,每个人的个性都不一样,这个阶段是形成个人面目的关键时期。齐白石衰年变法终于成功,这需要天赋和胆识,他是聪明人。第四个境界是逍遥法外,经历了前边的三个境界,第四个境界就可以不为法所滞碍但处处有法。书法的第五个境界就是无法无天。这是一般人达不到的,齐白石最后画的那张牡丹,牡丹没有梗,但给人以一种昂扬向上的力量,十分精彩,他眼睛看不见,完全是用心在画。弘一法师的绝笔:悲欣交集。完全是无法无天的艺术精品。通过老师深入浅出的讲解,我似乎从中悟到些什么。当时教我们专业课的四个老师可以说风格迥异,这也是我们的幸运:尉天池老师的潇洒大气,马士达老师的古拙浑厚,陈仲明老师书法的音乐感和周玉峰老师的那凝炼而蕴藉的线条……。

正因为如此,我们有时也会不知所踪:上午这张字被一个老师夸很好。下午自信满满地给另一个老师看往往就会被批的体无完肤。迷茫的我们总会找到好说话的马老师,由他来做最终解释。他总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差别很大的四个老师,恰恰是今天我们艺术精进永不枯竭的源泉,感恩他们。
马士达老师教学十分严谨,为了省时间,每天早上从街上买来烧饼油条带到教室,总是第一个来到教室等学生。自由散漫我们只要是马老师的课一般都不敢迟到,关键是不好意思迟到。上课时他总是不厌其烦的为每一位同学示范,边临边讲,不停的讲,毫无保留的把他的学问教给我们。有时来了情绪,像孩子一样,高兴起来就要表演行草书创作,有时甚至不顾自己已经年近半白爬到桌子上写,样子十分可爱,由于是性情所至,这时也是产生精品的时候,马士达作品集中有好几张作品都是当时写的。毕业后才发现,我们保存的马老师的作品最多,这是我们永远的财富!
九零年马老师带我们出去考察,那是我们最开心的二十天,先到泰山,他跟我们一样一直爬到了玉皇顶,一边爬山还一边教我们怎么样爬山最省力,看到泰山碑刻,他激动地大声跟我们讲解,完全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相信此刻他的心里只有艺术和他的学生,别的都无所谓。在曲阜的孔庙前,他恭恭敬敬的敬香,体现了他对万世师表孔子的敬仰!他详细的了解孔子的生平并把论语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的言传身教至今还影响着我。在洛阳,我大伯父在那里当工人,我主动邀请他跟我一块到大伯父家作客,他欣然同意,席间其乐融融。饭后我跟我大伯父说马老师是全国名家,我大伯父十分惊讶:一点也不像,跟我这个工人大老粗十分投缘,我今晚很开心。集体活动后,因为大伯的原因,我之前多次去过洛阳,所以对洛阳很熟悉,我还专门带他到洛阳古墓博物馆及王城公园等地玩了半天。爬华山是我最美好的回忆,那时的华山只能从山脚下往上爬,不像现在,先由汽车把你带到半山腰,我对华山的感受是险峻,是我迄今为止爬过的最过隐的山,从山脚开始,我就一直陪着马老师,一直到南峰的最高处。在最高处的顶峰,马老师对我说:没事一定要爬爬山,因为当人站在山顶的时候,就会觉得天地是那么的高远,人跟山相比跟大自然相比又是那么的渺小,此刻就会觉得发生在人与人之间的一些事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这时你会有一种超脱的感觉。这种感觉用于艺术十分有益,他说的中气十足,仿佛自己此刻就是一位仙人。
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还一起游览了华清池,西安碑林,乾陵,昭陵……通过这次考察,我们扩宽了眼界,心胸也宽广了,对艺术又有了一层新的感悟。
马老师和蔼可亲地对待每一个学生,我们跟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的距离感,亦师亦友,相处十分融洽,甚至有的同学失恋了都要找他倾诉。有这样的老师我们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他主动地为我们班的每位同学免费刻了一方姓名印,有几方还收进了他的作品集,说是他的得意之作。谈到作品集,马老师出的每一本作品集和专著他都会签上姓名免费赠送给我们每一位同学。正常情况下毕业后我们工作了就很少与老师们联系了,因为老师们忙我们也忙,但马老师是个例外,他知道我们每一位同学毕业后的情况。毕业后去南京,马老师家肯定是我一定要去的地方,汇报汇报最近的情况,听听老师的唠叨已经是我们的一个习惯。给我印象最深的马老家里的温馨祥和的生活艺术、艺术生活的大雕不琢的气氛:居间不大的房子,墙上挂着二胡和萧,五斗柜上电视机放着电视节目,马师母坐在床沿看着电视时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聊天,马老师坐在桌前刻着印章给我们讲印学的理解,抬头看了一下电视讲:印学、书法、艺术是寂寞之道,要坐得下冷板凳,下得了很功夫。但也不要太苦了自己,艺术来自生活更不必在书斋中苦研独想,平日里我的书房是向学生无分别开放的,只要你喜欢书印,愿意和我共同探讨书印都行。我的许多印章,我爱人是第一品鉴人,她的许多想法建议对我帮助很大啦。我的书法篆刻和生活是一体的、多姿多彩的。马老师还说到:书法篆刻要有思想、是讲究艺术构思的,能做作的自然,或自然的做作都是了不起的…每次从马老师家里都能感受到他对家人、学生、师友、书法篆刻那种大爱,只有大爱的胸襟才能琢化大美的书印!
艺术反映的是人的品格心性、学识修养等等。高妙的艺术必以一个“高高的大写的人”作为支撑!为人要正直厚道,对人坦诚;为师者要关爱学生,提携学生,爱生如子;为艺者要有风骨。
其次是艺术创作要敢于创造。几十年的书法学习,我感觉自己更多的还是着力于“打进去”的磨炼,对于如何“打出来”,亦即“创造”,没有太多的意识,往往只是尽兴而已。我想,学习马老师的独创精神,不是截断水之源,割裂木之本,突变出一个什么面貌来,而是主动地理性地分析自己的学习轨迹,寻找到一条适合自我心性的发展之路,往突出“自我面貌”上走!
做人要老实,搞艺术不能老实,为了艺术出彩,在艺术上要不择手段。这句话经常挂在马老师的嘴边,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对于篆刻,他刻好后时而用纱纸轻磨,时而用盐巴在印面上揉,有时甚至故意地把刻好的印抛到地上,说也许会有意外的效果。可见他对艺术的开放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不被眶眶条条所禁固,对艺术为所欲为,或许正是他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对于边款也是这样,有时觉得力使不上,就干脆用整个手掌抓住刀来刻,还美其名曰:握刀法。使用了握刀法后,边款忽然变的自然生动大气,古拙老辣。至今为止我经常翻阅马老师的作品集,读他的书法,读他的印章与边款,百读不厌,从中学到许多,也悟到许多。前几年与李双阳先生聊到马士达先生,他说马老师是做印高手,尤其是印章的边框和边款,无人能及。我是赞同的。
我在读马老师作品及艺论,总能感受到鲜活之味,如禅家活句,直接人心。先生无论篆刻,还是书法,皆以“敢于独造”为思想观念,并付至实践,呈现浪漫、自然的风神,此个性化表达,又如道家无象生出象来。马先生印学思想中,是把书法作为印之髓来看待的,先生曾说:“篆刻能得笔法者,则灵活雄健;能得墨法者,则滋润浑厚。说篆刻是书法,即是说篆刻必须兼得书法之笔墨。”马先生此论,是把书法之笔法、篆刻之刀法,合二为一的。书法与篆刻形式不同,髓同,艺术表现时,体与用关系是以创作者主观能动性来决定的,读马先生印作、书作中,可以窥见其思辨之精神,呈现一个“我”。马先生书法独具面貌,其独立性是从古中化出,隶书舒阔呈茂密、行书纵肆露汉简古意,两者从容如镜,柔之柔、辣之辣,融入心,挟疾风于毫尖。

我时常读《篆刻直解》,先生告知,要认识古、明辨古、不迷信古、要守古,在古中发现自我,这些启迪着我。马先生对待艺术是真诚的,也是自信的,他有一方印作,名为《食古者》,还有一方印,名为《古调自爱》,马先生因爱的深刻,所以能辨是非,所以能出新,所以自信,先生还有一方印,名为《气贯长虹》,印为心也!马先生是大爱之人,所以可近、可亲、可久远!
做他的学生时,他特别擅于因人施教,因材施教,当时没有这种感觉,工作后当老师了,我才体会到马老师的良苦用心。
作为当代著名的书法篆刻家,马老师总是能够把自己对书法篆刻创作的心得体会,不失时机地运用到教学中。马老师的课堂语言极为简炼,讲课用的多是半文言,语速平缓,咬字铿锵明晰,跟他平常讲话不太一样。指导我们也多是三言两语,而阐述的观点多少有些玄奥,我们多半处于半懂不懂的状态。印象中他念叨最多的是一“悟”字。教我们临刻汉印时,特别强调读印章,要求先能读懂、体悟到这方印章的神韵;勾摹上石要求用毛笔直接在印面上书写,可以反复摹写,不中意就擦洗掉重写,还可以把对此印体会最深处在印面上标示出来;不要匆忙刻印,要在调整好情绪后“乘兴”下刀(或云“即兴”下刀)。马老师说,体悟印章、设计印稿时可谓“煞有介事”,上石时要“慎重其事”,而动刀刻印却要做到“若无其事”,这个过程大抵通用于篆刻创作。
马老师对学生有时春风化雨,有时也会金刚怒目,但他始终如一盏明灯,时刻引领着我们;他爱生如子、真诚护念的情意,我们时刻都能体会得到。

润物无声,对于天赋高的学生他批评的最多,如陈海良,徐世平等,批评多是为去除他们的盲目自信。如果谈表扬,最多就是:陈海良这张作品有点想法,徐世平这张字有感觉。凡此种种,也仅此而已。我是个有点自卑的人,为此他经常找我身上的闪光点并加以鼓励,有一阵子我迷上了集王圣教序,我心里很清楚,临的不怎么样,但他逢人就夸:冯勇的集王圣教序写的不错。他的鼓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对于我增加自信心有很大帮助。还有一次在电教室投影印章,他当着全班同学面对我说:冯勇上次临摹的秦汉印有一方相当不错,你去拿来我放大给同学们看好在哪里,我兴冲冲的到教室找来这方印,他详细地讲解这方印好在哪里,至于缺点他只字未提,也许仅仅是为鼓励我吧。还有一次《扬子晚报》跟他约稿,当时作品能够登上发行量大几百万份的《扬子晚报》也是一个殊荣,他跟我说你刻一方印给我我叫人登。我说报社是跟您约稿的,他笑笑说登我学生的印比刊发我的印让我更有面子,老师的信任和无私让我倍感温暖,于是我当天就刻了一方“画中有诗”的印请他看看能否刊登,他说登报是宣传你的艺术,所以一定要拿出精品,你这方印刻的太老实了,这样吧,我帮你设计一下印稿再试试看。于是他帮我画了印稿,告诉我印章的虚实关系,并且叮咛我印章有“写”意,刻的时候胆子要大。我按照他的意思又重新刻了一方,他十分满意,亲自盖了印痕,几天后这方印刊登在《扬子晚报》上,那是我的作品首次见报。感谢老师把宣传他的机会让给了我,由此可见他对学生的良苦用心。这份报纸我至今珍藏!
马老师的教导是春风化雨式的,是小中寓大的。他时常有醒世式的金句从看似寻常的谈话中冒出来。时常在脑际闪现的有两句:“打基础临摹时要一丝不苟,创作时要去他妈的。”“创作的态度要郑重其事,创作的感觉要煞有介事,创作出来的效果要若无其事”。这是他出自创作实践的经验总结,他崇尚“自由则活,自然则古”,强调中国传统的艺术观是古雅和自然,强调艺术应该有的“活泼泼的”生命精神。这些都暗合了尉天池老师"无所谓,有所为"的创作思想。
2011年我得知马老师生病的消息,十分挂念。当年年底我买了一束花到南京肿瘤医院看望他,他看到我十分高兴,还一个劲的责备我带着花干什么,花钱又无用,结果还是要被扔掉,下次来不要玩这种虚头巴脑的洋玩意。由于长期化疗,当时他的头发已经掉光,虽然躺在床上,但精神却很好,他完全不顾病痛的折磨,问我最近字写的怎么样,我刚好在2010年出了人生的第一本作品集,他看了后十分开心,说我进步很大,并且中肯的提出我的书法胆子大,这很好,但细微处和古法尚欠缺,叫我要临《大观帖》。对于印章,尽管还不错,但缺少“致”,雅致!韵致!在探视的过程中他说的最多的还是书法和篆刻,他跟我说齐白石、吴昌硕和易大厂,叫我要多看看他们的作品,他的视死如归和对艺术的执着至今回忆起来还让我感动。这次见面后,我原想他的病能慢慢的好起来,没想到这是我跟马老师的最后一面。永别了,我亲爱的老师!
在一个严寒的冬天,室外阴沉沉的,我得知了马老师去世的消息,禁不住泪流满面,心痛的不能自制,当天晚上写了一篇文章《永远的恩师》并于第二天刊登于《淮海晚报》上。我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告慰老师的在天之灵了。马老师的追悼会我们班12位同学无一缺席,送敬爱的老师最后一程。
尉天池老师说马士达先生没有文凭有水平,没有资力有实力。言恭达老师哽咽地说人们只知道他的篆刻扬名天下,殊不知他的书法同样了不起,当今人对他书法的认识程度远远不够!他的为人、他的艺术在他老人家去世的这些年里不仅没有被淡化,相反他的形象更加伟岸,他的艺术也已成为永恒的经典!
2023.5.24

冯勇,生于江苏灌云,中学高级教师。1992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江苏省首届书法专业本科班并获文学学士学位,师从当代著名书法家尉天池,马士达,陈仲明和周玉峰诸师。
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书法院特聘书法家,淮安市书协副秘书长兼书刻委员会主任。淮安市清江浦区书协执行主席,淮安市青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淮安市职工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淮安市政协委员,淮安市清浦区五、六、七届政协常委,淮安市文史委委员。原清浦区民盟主委,区书协主席。
淮安市区的水门桥、北门桥、周恩来故居,国师塔、慈云寺、铁山寺、市博物馆及老子山等许多古迹地都有其题字勒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