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土粒

作者    郭栋超

疼痛未必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可它属于某一个日子。

自母体脱落幸与不幸，

不管是夭折是生存，

人豢养的家畜，

童年短暂，

不需屠夫的砍刀，

流水线一个个魔法顺从的分离，

肉条，肉粒，肉片，

来不及叫一声骨肉呀。

五颜六色的种子，

包裹所能沾连的毒液，

疼痛着不腐，

风，嘿嘿一笑，

便是春播秋种，

内核暗藏倔强，

怒吼着流火雨雪，

蛰伏土地朴素着生活。

路上，那个人提着江湖，

阴森森的笑着。

他依稀没想什么，

周身都是花草，如青绿的祷词。

每走一步，骨节脆响，

减少一个音韵一个音频，

田埂上，他也不知道，

何时弄丢了眼睛耳朵还有鼻子，

手颤抖着把不住流荧，

可六十多岁了焊在脚手架上，

雪僵硬鼻涕。悬挂如雕塑。

可今天他必须得回家了。

媳妇要进门了，

老妻肉干似的，

他借来给儿媳的下车礼金。二万。

铺展开来鲜亮如血，

风干了过去他的过去，

他喝了口井水吧唧了几下嘴唇，

啰鼓生动，

他蹲到地上，

如灰色土粒。

晚上，他跟老妻说：

娶你是咱二老，

卖了猪换来的，便宜。

妻说，睡吧，明早，

我得给媳妇做饭哩！

他从皱纹里挤了点笑意，

并没有青壮时俏皮。

风挤进门缝一闪而入，

吹落一地。照过老夫老妻的镜子，

碎了院里的井和炊烟蒲公英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