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家的大桑树

赵永强

村子里，旺财家的桑葚熟的早

树冠阔大，叶茂枝繁

果实又大又甜

——

过了小满，旺财的盲爷爷

坐在大桑树的阴凉下，神情安详

他的手中拽着一根麻绳

绳的另一头，连着桑树

桑树的枝条上系着铃铛

村里顽皮的孩子

趁盲爷爷打盹，爬上桑树

铃铛一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爷爷从迷糊中惊醒

就使劲拽动绳子

摇得半条巷子叮叮当当

——

旺财爸是个和蔼的汉子

耕作归来，他总领着一群孩子

到树下捡拾落地的桑葚

看着孩子们吃得嘴角流汁

他摸着自己的光头，笑而不语

——

旺财没轻重，常拿长辈轻贱

戏言父亲没长毛，爷爷没睁眼

一家三条光棍，只有自己浑全

孤独的时候，他总爱挤进人群

在男女的笑骂中

寻找迷失的自己

——

那年大旱，桑树枯死了大半

零零星星的桑葚

被麻雀叼得所剩无几

旺财出工的时候

为生产队的秧田抢水

被邻村壮汉打折了双腿

从此，大桑树下，爷爷身旁

多了旺财的身影

旺财坐在没有轮子的轮椅上

给瞎眼的爷爷数桑葚

一粒，一粒，又一粒

作者简介：

赵永强，陕西蓝田人，渭南某高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