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7日,讲述人生前在孙女家中过最后一个春节时留影。
1954年8月下旬,我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不到9岁,一个才刚刚1岁)和婆婆,从武汉内燃机厂调来洛阳参加滚珠轴承厂的建设,因为是单独启程没有跟批,人事组临时派了一个人到火车站接我们。接站的同志叫杨凤喜,见我们一行老少都有,就在车站雇了一辆架子车,拉着婆婆和我的两个孩子来到安顿的住地——洛阳老城人和巷。当时的厂办公室设在大中街,听别人说,来得早的人都住进了旅馆,晚来的零星职工就安置在居民家里。厂里给了我们4口人两张床,但是因为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随着天气渐渐转凉,晚上大家也只能挤在一张床上。
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还有一位名叫郭森林的同志,在厂保卫组工作,那时他刚结婚不久。后来郭森林的岳母来看望他们,想多住两天,他知道我房间有一张床空着,就让老太太住进了我的房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老太太把我家4口人盖一床被子的情况告诉了郭森林,郭森林又向工会组织反映了我的困难。没过多久,工会的刘学元同志就补助了我50元钱和4丈布票,我用这些钱和布票不但做了一床新被子,还给我和大孩子各做了一件御寒的棉袄。
从武汉来洛阳的途中,我那个刚1岁的孩子因受了风寒,一到洛阳就发高烧并转为肺炎。我急忙抱着他到当时的东关医院去抢救,可当时治疗肺炎的链霉素还属贵重药,很多医生都没用过,几天后这个孩子还是夭折了——这是我这辈子在洛阳遭受的最重大损失。孩子没了,婆婆也没事可做了,和我们住在一起又不能互相照应,加上听不懂本地的方言,最后又返回了江西老家。
讲述人(左) 2017年留影
冬天来了,厂区的地基勘探工作全面铺开,我被调去做探孔记录工作,每天都要冒着风雪跟随流动的探墓工地,仔细记录当天地下的土质情况。这时候,我已经带着老大孩子,和部分职工搬到了符家屯居住。忙碌中,1955年除夕很快就到了,这也是我们在洛阳度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已经过去了55年,可当时的情况仍历历在目。
厂里放假三天,离家近的职工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孩子,还有一帮广东的年轻人留在符家屯。大年三十中午,管总务的周华(退休时任总厂工会宣教部长)说,这个年咱们虽然不能回家过,可是也不能随便对付,我提议大家到一起聚餐!于是,每个人出8元钱一份集中到一起办年货,我的孩子交4元算半份。没多久,蔬菜、荤菜便备得足足的,厨房里顿时七手八脚地忙起来了。留下过年的南方人占绝大多数,一致要吃米饭而不吃饺子,女同志们纷纷下伙房帮厨。菜做好了,没有东西盛,我们就用脸盆装,没有饭桌,就在地上摆了一排。准备就绪后,一声令下,同志们便蹲在地上围成一个大圈,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这时天空开始下雪了,雪粒噼里啪啦打在脸盆和手里的碗沿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不一会儿,柔和的雪花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鞭炮声中,我们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过了一个刻骨铭心的春节。
光阴似箭,一眨眼我已经83岁,在古都洛阳度过了风风雨雨的55年,我的生命早已和工厂的兴衰联系在一起了。在此,我衷心祝愿当年在一起创业的工友和老领导,健康愉快地安度晚年。
2009-8-13
洛阳轴承厂生产车间一角
讲述人萧振寰(左)1958年留影,中立者为本文记录人冷慰怀。
讲述人2010年留影
讲述人萧振寰、冷慰怀母子(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