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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讲台边上的他

作者：陶鸿江

朗诵：暖阳

      一天晚上，开完学校的例会，我放心不下，回教室去看看还在上晚自习的学生们。当晚虽然不是我的课，但作为班主任我还是担心班上的几个“捣蛋鬼”。

      接近教室时，我听到教室里一片哄笑声，接着又听到有人在猛烈敲讲台的声音。“不好，班上又闹翻了”，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加快了步伐，当我推开教室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让人血压升高的一幕：那个因上课屡次讲话被我调到讲台边上就坐的“大个子”同学正在使劲地拍打着讲台，还一个劲地在叫喊着什么，他手舞足蹈，面红耳赤，教室里不少学生都在嬉笑着说个不停，有几个往日里的调皮蛋正站在自己位置上与他遥相呼应，安静的教室那一刻就像一锅粥，冒着热气，沸腾着，似乎每个角落都在骚动不安。

       开会之前，我还特地到班上叮嘱大家务必专心作业，把自己当日的学习任务完成好。大家还齐声应和我：“放心吧，老师，我们保证不闹！”瞬间，教室安静有序，一派祥和景象。哪知我被一批天真无邪的孩子忽悠了。

     我不能容忍他们无视我的纪律要求。当然，我更不能容忍的是这个“大个子”同学肆无忌惮地在敲讲台。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瞬间涌起一场风暴，陡然升起的愤怒之火，让我在还没有来得及辨别清楚自己情绪的时候，已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大个子”同学训斥了一通。

      他听着我的厉声呵斥，努力尝试着为自己辩驳。尽管他已经初中三年级了，个子比我还高一头，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在我歇斯底里的怒斥声中，他似乎显示出满腹的委屈但又不肯屈服的样子，只是昂着头，两眼通红，喘着粗气，憋着泪水，一声不吭。

     见此情景，全班立刻恢复了平静。我也适度降温了，就将“大个子”同学叫到隔壁的办公室里继续教育：“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你上课不认真听讲，还多次讲话，其他老师都反映你屡教不改，我无奈，才将你位置调到讲台边上，就是希望你专心听讲，可你还是不改。今天，你居然在课上还拍起了讲台，还……”“老师，今天我真的没讲话！”我话未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辩解，那一刻，他的委屈足以淹没整个宇宙。我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改了改腔调，问他为何拍讲台？他哭着向我讲述了事情的真相：

      他自从因多次讲话被多名老师“告状”后位置由最后一排调到讲台边上以后，很多同学都在嘲笑他，他也确实改掉了上课讲话的坏毛病。我的语文课上他积极举手发言，多次互动表现较为良好！我还表扬过他呢！今天晚自习，我去参加学校例会了，他原先的几个“老朋友”不断向他扔纸团，有的在纸团上还写上嘲讽他的话，什么“老师的助手”、“班级二把手”、“老师的保镖”，还有的说他家长给老师送礼了才安排到“C位”上……他实在忍不住了，才站在自己位置上拍着讲台吼了起来，他一吼，大家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后面几个“老朋友”还跟他做起了鬼脸，就这样班上沸腾了！

      听了他的话，我感觉将他位置调到讲台边上是对孩子的冷暴力，加上刚才的冲动给孩子的自尊带来了伤害，便真诚地向他道了歉。他立即擦干泪水向我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您，是我让您操心了。今天我也不应该在班上大喊大叫，更不应该拍讲台，影响了大家的学习，破坏了课堂纪律。今后，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了，请您原谅！”如此天真的孩子却如此真诚地向老师作了检讨和承诺，我心潮难平。于是，就让他回教室了。这时，班长来了，他向我讲述了“大个子”同学坐到讲台边上以后的其他情况。

      自从被我调了位置后，“大个子”同学真的不随便讲话了，而且每次上课前，都用从家里带来的抹布将讲台擦得干干净净的，连粉笔头都拾起来放在粉笔盒里，黑板也与值日生争着擦，有人讽刺他是“将功补过”，他总是抱以一笑就走开了……这时，我心中的五味瓶倒翻了：作为班主任，只揪住学生的弱点，怎么就没注意学生的优点呢？

      当天晚自习下我立即亲自帮他把桌子搬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他笑了，笑得很灿烂！

      学生下晚自习了，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师生之间矗立着一堵墙，“大个子”同学在墙的那一边做好事，被嘲笑、受委屈，我却在墙的这一边固守着自己所谓的师者尊严，满腹怒气，横加指责。这堵墙如果不拆掉，老师何以受到学生内心的尊重！墙如果拆了，教育爱就像阳光一样照亮每一个孩子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