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

作者：杨山坡

         记得那是深秋的一天，南海之滨的天气开始转凉了。我的家乡一定是秋风萧瑟、黄叶飘零、寒气逼人了。我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在这黄叶飘零的季节，漂泊的无奈和孤独之感便油然而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思念家乡的山坡，思念家乡的小河，思念家乡的鸟鸣，思念老家门前那棵鲜花盛开的玉兰树。

        那棵玉兰树是10年前的春天我和妻子一起栽种的。当时栽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我挖坑，她欣赏；她扶树，我培土；我夯实，她浇水。等玉兰树栽好后，玉兰树在春风中点头微笑，我们满心欢喜，憧憬着玉兰花开的未来，待到来年春回大地的时候，玉兰花绽放枝头，把春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美好美啊！我们心里有了期盼，生活就有了意义，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我们进出门的时候都要观察一下玉兰树，看小树活过来没有，看枝桠长出新芽没有，过几天浇上几瓢水，保持充足的水分。转眼之间，夏天到了，小小的玉兰树已是枝繁叶茂，绿叶在阳光下闪着绿色的光，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妻子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说:  “我们的玉兰树长得多好！说不定明年就会开花儿。”别说我的心里有多高兴，有朋友来家做客，免不了要在朋友面前夸赞一番玉兰树的长势。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场狂风暴雨将玉兰树拦腰截断，留下小树桩站在泥土里流泪哭泣，似乎还在痛苦地呻吟着。见此惨状，妻子心都碎了，眼里噙着泪花，哽咽着: “完了……我们的玉兰树完了……再也等不到玉兰花开了呀……”我用卫生纸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不停地安慰她: “没关系，待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节，我再找一棵玉兰树栽上，一定让你看到美丽的玉兰花，到时候你跟它比试比试，看谁最美丽，看谁最漂亮……”我话还没说完呢，她扑哧一声笑了。把她逗笑了，可我心里却隐隐作痛，希望和梦想都被这场暴风雨整没了，留下的只有无奈和痛苦。

         说来也奇怪，奇迹在不经意间出现了。我们精心栽种的玉兰树被暴风雨折断的事情早已淡去，内心早已恢复了宁静，每天各做各的事去，沐浴生活的阳光，享受生活的乐趣。第二年春天到了，玉兰树桩旁竟然长出了新的树苗，在阳光下欢笑，在春风里点头。原来玉兰树被狂风吹断后，埋在土里的树桩并没有枯死，春风一吹，春雨一下，它又长出新的树苗了。我们喜出望外，欣喜若狂。妻子高兴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心里燃烧起新的希望的火焰。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两年很快过去了，玉兰树树干长到拳头般粗细，枝桠向四周伸展，努力向上，紧密团结，像一座灯塔耸立在门外的花台里。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当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候，玉兰花开满枝头。晨曦中，春风拂槛，霞光轻抹。远远望去，那一树玉兰花，疑是白雪缀满枝头，这般晶莹洁白；疑是白云逗留枝头，这般轻盈柔美。不，白雪没有它圣洁，白云没有它端庄。阳光下，玉兰花变得亮晶晶，银闪闪，光彩夺目。微风中，玉兰花轻摇身姿，婀娜曼妙，夺人心魄。走近玉兰树，仔细观察，我惊叹不已。有的还是花骨朵，含苞待放，白色的子弹头一样的花苞被黄绿色的外衣包裹着，像是马上就会爆炸似的。有的刚展开两三片花瓣，羞羞答答地昂首天外，像腼腆的小姑娘在掩嘴偷笑。有的花瓣全都展开了，呈喇叭形状，像白玉雕琢的精致酒杯，里面装满了雨露。这哪里是雨露，分明是天地自然的精华，窖藏千年的佳酿啊！我凑上前去闻了闻，淡淡的花香撩人心魄。妻子走近玉兰树，拉下一朵玉兰花贴在脸上，脸上绽放出笑容，飞扬着得意。这时，我想起一首唐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虽然意思不太贴切，因为唐诗写的是盛开的桃花，但是画面一样的美。

       南海之滨的深秋啊，天空多么高远，阳光多么灿烂，风光多么秀丽，可是都挡不住我对家乡的思念。我常常想起老家门前花台里的玉兰树，想起我和妻子团结协作一起栽树的情景，想起玉兰树枝头绽放的朵朵笑容。希望我的妻子啊，重回老家去，拍摄一张老家门前那棵玉兰树的照片，发个朋友圈，排解游子的乡愁，慰藉游子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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