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的读书年代
□ 莫测
现在,离我们家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是一所外国语学校。每到周末、放假和开学之时,学校门前接送学生的各种轿车就像开汽车博览会一样,密密麻麻,挨肩接踵,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本地车辆司机都知道,都会改道而行。可苦了那些不明情况的外地司机,他们在那儿一堵,就得用小时去计算。有关部门尽管专门派了交警维护秩序,也无济于事。虽然那儿有禁停标志,也是瞎子的眼镜。话又说回来,不停那儿,又停到哪里去呢?无奈,只有顺其自然了。
其实,在大都市里何止这外国语学校,包括幼儿园在内的其他所有学校,都基本上是这种状况。汽车,像春草一样疯长着。人们对儿女的关心、重视、怜爱,这几年似乎也疯长了起来。送孩子读书的除轿车之外,还有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公公婆婆,甚至保姆。看到如此壮观的场面,我们当年读书的幕幕画面,便江河泛滥般涌出了脑海——
一
锦州会战时,十七八岁的解放军战士见到国民党军队的汽车时,像当年慈禧太后见到火车一样,被视之为“怪兽”。我不会把汽车当作“怪兽”,因为我们老家门前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一条机耕道,那上面就时常有汽车、拖拉机、板板车、洋马儿和鸡公车通过。不过我坐汽车的时间比较晚,当兵离开家乡那年,即快20岁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坐上汽车。
平时往返镇上、学校,走的就是那条两三公里长的机耕道。所谓机耕道,就是用黄泥巴、石谷子铺成的,拖拉机耕作时的专用道路。经车辆一碾压,那机耕道便坑坑洼洼、凸凹不平了。再经烈日一爆晒,一烘烤,那些土坯子便硬如刀背。一遇下雨,它又变成了内硬外软的“硬头发”。踩在上面,就是一个趔趄,不被摔得鼻青脸肿,也会糊上一身稀泥巴。严重者,还会踢翻脚指甲啦,我的脚指甲就曾经被踢翻过。那痛,是透骨钻心,一辈子也忘不了。
后来离开大英乡场,到蓬莱镇读(高中)住校,那路就更远了,有14公里左右。每个周末,我都要在那条路上往返走一次。一方面急着回家耕种自留地,家里缺劳力,另一方面要筹备下一周的口粮。
那条路是真正的公路,比机耕道宽阔、平顺得多。但是,它还是需要一步一步地去行走。尤其是挑着几十斤重的担子,头上是炎炎烈日,地上是腾腾热气,身上是渍渍汗水。那味道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偶有汽车擦身而过,我是多么希望司机看到我羸弱的身子和艰难的步履之后,生出丁点儿怜悯之心,捎我一程啊。但是,望眼欲穿也没有,一次也没有。或者是我太渺小,小如蝼蚁,司机们根本就没有看见我。或者“人类文明程度提高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冷血了。”——这是七十年代初我在《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一书中看到的一个非常具有远见观点。
就这样,一周,两周,一年,两年,我整整行走了1200余公里。期间,不知道肩膀上磨掉了多少层嫩皮?不知道脚板底打起了多少个血泡?不知道汗水湿透了多少件衣服?也不知道喘了多少口粗气啊。
应该说,那段路不算远。但是,它在我心目之中却很远很远,比二万五千里长征还远。因为,它是我当时所走过的最遥远的一条路,最艰难的一条路。我永远记得,是公路两旁的桉树、高粱、玉米、水稻,以及此起彼伏的山丘、零零星星的村落一直像牧歌,像短笛一样伴陪着我,护送着我。使我在孤寂与苦闷之中多少能感到一些亲切,一些温暖和一些慰籍。
除了门前的机耕道和到蓬莱镇的碎石公路之外,20岁之前,我所走的就是田塍路和乡间泥巴路了。并且大多时候没有鞋穿,都是打着光脚板(赤脚)行走的。路,不怎么样,但每一步都承载着我儿时的梦想。
二
是不是每个人曾经都有过渴望读书的梦想?我不知道,但我有。我是看见别人家的细娃儿背着书包,骄傲地行走在上学路上的时候就产生这种想法的。并且属于“想到命里,想到骨子里去了”那种强烈的想法。
对于农村父母来说,送自己的孩子读书,是一桩几乎看不到回报的亏本买卖,没有留在家里放牛羊、打猪草划算。更何况大多家境纳履踵绝,买针头线脑、酱油麸醋都捉襟见肘,哪还有让儿女们上学读书的学杂费啊。年幼时我不懂事,根本不管家里和父母的难处,天天就嚷着要上学,要读书。直到九岁那年,我把父母的耳朵都嚷起了茧巴之后,他们才满足了我上学读书的愿望。但是,立了“约法二章”。它虽然比“约法三章”少了一章,同样也够我喝一壶的。即学杂费自己想办法筹集;每天要挣足一个妇女劳动的工分(即8分),以保证能分到粮食,不吃闲饭。
为了读书,莫说约法二章,就是约法二十章,我也认了。从此,每天天不亮我就提着撮箕,追着狗屁股跑——捡狗屎交生产队抵工分。放学时,就钻进庄稼地里拔野草卖钱交学费和购买纸笔墨砚。现在到处草木茂盛,欣欣向荣。那年月不仅庄稼不长,地上连杂草也不多,跑十几里路也割不满一背兜青草。即便想挣上一分一厘,也是非常困难的。交不齐学费,就没有凳子坐,我就把背兜屁股当凳子。交不了学费,学校就不发课本,我就去生产队的面房师傅那儿讨要了包裹干面条的白纸,把同学的课本借回家去,在煤油灯下整页整页地抄下来阅读、背诵。那时的小学语文每册有40课,我不仅把课文全都背了下来,而且连每篇课文后面的习题也都背得滚瓜烂熟。数学也一样,随便说一道题,只要是课本上的,我都可以准确地说出它是哪一册、哪一页。
母亲年轻时在大城市待了十几年,见多识广。她曾经教导我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米和粟。我不懂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读书好耍,读书时坐在教室里,不被风吹日晒暴雨淋,比下地栽秧打谷干农活安逸舒服。为此,我热爱读书,我认真读书。我有位帅哥同学,他名叫洪道烈,曾与我同桌。我俩读书有个习惯——超前读。就是老师次日要教的内容,我俩皆提前把它学了。次日再听老师讲一遍,理解起来就深刻多了,就有了“温故而知新”的效果。也许是这个原因吧,从小学到初中,我读书从来没有感到过吃力,有的都是轻松快乐。可是,这种状况没有延续下去。从高一第二学期开始,我的学习成绩便江河日下,一塌糊涂。
我记得,那时几乎每个晚上不是沦陷于恶梦之中,就是被跳蚤、虱子、臭虫、蚊子叮咬得无法入睡。抑或想起重病在床的婆婆、母亲而伤心落泪。晚上没有休息好,白天上课就打瞌睡,就精力分散,就完成不了作业。每到考试,就作弊。这种恶性循环无人知晓,它像一剂注入我血脉的毒药,一直浸蚀、啃噬着我的肌体,直至灵魂。几十年过去了,现在还时常梦着当年偷抄作业和考试作弊的尴尬场面。可以说,高中两年非但没学到多少东西,反而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从青葱少年,到花甲老人,这个梦魇皆如影随形,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三
我们读书的年代,可以说是一个饥饿的年代。它比《饥饿的女儿》当中的主人公六六还要饥饿。它是著名学者、收藏家马未都先生所说的那种饿得你头昏眼花耳朵鸣、前胸贴着后背壳似的“真饿”。饿得我那肚子经常叽哩咕噜地提抗议。
前面我提到周末回家备口粮之事。是备什么口粮呢?是红苕萝卜牛皮菜,偶尔也有少许细粮,即三五斤大米,但塞牙缝都不够(我们家乡属于浅丘地带,土少泥浅,不太适合种细粮)。肉呀蛋呀之类从来不在准备之列,连盐巴、咸菜也少得可怜。有一天早自习,班主任陈老师见我饭钵钵里面仅躺着两根红苕,三节牛皮菜。再看看我那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模样,他那本来就比较黑的脸庞,便黑得阴沉欲雨了。后来在他的积极呼吁之下,给包括我在内的几位“困难户”每月申请了11斤半大米的补助。但是,这对于吃长饭的我来说,仍是杯水车薪。为此,我经常饿得蹲下去就站不起身子来;走着走着,就昏倒在地了;几乎每节课都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我当时以为自己生病了,就去学校医务室看医生。医生说我得了肝炎,顺手给我批了3斤白糖。走出校医室,我顺手就把批条甩进了草笼笼。因为3斤白糖需要2.34元钱,而我囊中羞涩,买不起呀。
回到家里,母亲见我病恹恹的样子,就把那挂于房梁,全家人每月仅能吃一块(一斤左右)的腊肉提前夺下来煮了。我一边添柴烧火,一边看书复习。看着看着,我突然精神振奋、神智清醒了起来。为什么呢?因为我闻到了铁锅里冒出来的油烟味。嘿,医生诊断的“肝炎”也就在那一刻被吓得丢盔弃甲,逃之夭夭了,并且至今没有露过面。
陈老师有着一副菩萨心肠,为了我们这些学生娃的身体,他也不管什么斯文了。孔圣人说:“仓廪实而知礼节”。因为“仓”不“廪实”,“知礼节”就只有饿肚子了。于是,他就暗示我们去松林坡偷摘学校种的南瓜玉米过江菜,然后拿去他家里,嘱师母煮了给我们充饥。看到我们如饕餮珍馐美味般的吃相,师母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饥饿,在那个年代是普遍现象。因饥饿而引起的偷盗也是普遍现象。学校人行道两旁那些广柑刚刚起麦黄色,看着看着就没有了;地里那些蔬菜还没有长成器,看着看着也没有了。有个星期天,学校保卫处搞了一次突击检查,几乎从每个学生宿舍都搜出了南瓜、丝瓜、豇豆等赃物。
除物质上的饥饿之外,精神上也是饥饿的,荒芜的,并且是极度的饥饿与荒芜。读高中之前,我没有看过一张报纸。在整个小学期间,我仅看过一次《少年文学》。读初中时,才第一次看长篇小说《林海雪原》,并且很不理解:那洋洋洒洒4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明明是大说,为什么称之为小说呢?我第一次从文学作品中看到“爱情”二字,第一次知道“爱”(繁体)字当中还有一个“心”字,第一次从书中读到男女之间“谈恋爱”的文字。之后,凡看小说,我对“谈恋爱”的描写就特别注意了,有时甚至还专门去看那些部分。小白鸽与少剑波,林道静与余永泽,朱丽叶与罗密欧等的爱情故事,一直储存在我心底。
十六七岁的我,正处于性饥渴阶段,那些惹目煽情的东西一看,更使我想入非非,夜不能寐,凡是我见过的那些心仪的异性同学便不分白天黑夜,课内课外,幻觉般纷纷闯入我的大脑,闯入我的心海。冲击着我的灵魂,煎熬着我的精神,耗费着我的体力。那种饥饿,那种渴望,绝对不亚于即将喷发的火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比物质饥饿更难以抑制,难以启齿。有贼心没贼胆的我唯有把它交给黑夜去淹没、去掩饰、去自虐、去劳动改造。那种连锁反应导致我一到上课就走神,就心不在焉。不能不说,这也是我那学习成绩一天不如一天的重要原因之一。
四
我们读书的时候,课桌上除了课本,还是课本,没有像现在堆积如山的《同步练习》《双色笔记》《龙门新教案》等参考资料、复习要点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师说,只要把课本上的内容弄通了,弄懂了,就足够了。后来,一位45岁才开始学英语,并成为翻译家的军官在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也说了同样的话。
那时,没有什么“起跑线”之说。所以,就没了输在“起跑线”之累,之苦,之忧。学生中从来没有动不动就寻短见的现象,更没有所谓的心理疾病。萨古鲁认为:“人类所遭受的最大痛苦是心理疾病”。那时的我们没有心理疾病,所以就少了许多烦恼与痛苦。不过,早熟倒不少,但早恋不多。初中,开了一朵花;高中,结了一枚实。
从小学到高中,我们的同学当中只有一位戴眼镜的,并且不是读书读出来的毛病,而是眼疾所致。
那时的学校,没有补课的习惯,放学铃一敲响,老师就急忙跑回家干农活去了,月亮不爬上树梢不收工——我的同学,后来成为老师的朱子军、蒋代福、刘琴弦最有发言权。我亲眼所见,直到他们退休之后,那双手还跟榆树皮一样,褶皱密布,疙瘩重叠。放学之后,时间就全部属于学生自己的了。于是我们也赶紧回家,或者带弟弟妹妹,或者捡柴割草煮猪食,努力减轻家人的负担。
如今,奥数航模跆拳道之类的兴趣班可谓多如牛毛。可是,当年的我们却从未参加过。不过,我们也是有兴趣、有乐趣的,且比比皆是、丰富多彩。扳螃蟹、捅黄鳝、逮鱼虾、摘荷花、抠莲藕、捕蜻蜓、抓蟋蟀、抽陀螺、捉迷藏、滚竹环、打水仗、扇烟盒、掏鸟蛋、养蚊狮、喂蚕子、击鼓传花、跳忠字舞、老鹰追小鸡、看露天电影……溪沟、堰塘、院坝、草坪,遍地都是脚板印,满山都是欢笑声。我们还就地取材,自制弹弓、水枪、鸽哨、风筝、钓鱼竿。编织竹扇、草帽、藤椅、地笼。还躲在土壕沟里烧丝瓜、麦泡、苞谷、红苕、竹鼠、虫蛹、水蜈蚣解馋。吃槐花、刺梨、桑果、栽秧泡、酸机草。还把田边地畎野生的桃子、枇杷、山杏苗挖回家去,把后山栽成了人见人爱的花果园。如果能上天,我们即使不会像孙悟空那样偷吃蟠桃,也会偷摘几颗星星回来的。高中时,尽管因吃不饱肚子而体力不支,但篮球、排球、乒乓球仍是学生们的最爱。每遇体育比赛,作为参与者的我,仍是最高兴的事儿。哪怕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心甘情愿,也乐在其中。
老师,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曾经的美好憧憬就是当一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那时的教师非常敬业,学生作业都是他们自己批改,自己写评语,从来不让学生家长代劳。周末,或者礼拜天,老师都会翻山越岭去家访。每位老师都能准确地叫出学生父母的名字,都知道学生家的柴门是朝东还是朝西开的。
母亲40岁生日那年,请了居住于同一个院子的钱老师吃长寿面。钱老师非常客气,随礼了10个鸡蛋,一把挂面。钱老师30岁生日时,母亲还了同样的礼,却被钱老师悉数退了回来。我记得很清楚,推让中还打破了一个鸡蛋。
钱老师的父亲钱多,是区上一所小学校的校长。他们家的自留地与我们家的自留地仅有一路之隔。每次在自留地里相遇时,钱校长都要向我传授一些闻所未闻的新鲜知识。如百菜不如白莲,海椒可以延续生命,菜疙兜的维生素更丰富等等。同时他还告诉了我种南瓜挂果多,种海椒不生虫的方法,以及水果嫁接术等。钱多是校长,但他更像一位博学多才的农业专家。
我们读书那会,肩上几乎没有多少压力。一是没有考大学的奢望;二是学好学坏与生活无关,与前途命运无关。但是,精神压力却时常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偶尔有个什么招工名额,那一定属于有后台人家的儿女。偶尔大学裂开了一条缝,但不考试,靠推荐。我家朝中无人,当然就光脑壳打阳尘——莫望了。在如此不堪回首的环境之中,我的的确确迷茫过、彷徨过、焦虑过。但是,从未绝望过。高中毕业之后,不安于现状的我便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家乡。我要像院子前的天灯河那样,去追寻大海,去追寻诗和远方。
五
大英场,不是大英帝国的场所,而是我们老家一个与周克芹笔下的葫芦坝乡场差不多的农村场镇。有人形容它说,在乡场头咳声嗽,乡场尾也能听见。就是这样一个蕞尔之地,却是我童年的整个世界,我在这个逼仄的世界中生活了近20年。乡场上哪户人家是榨香油、打铁钉的,哪户人家是卖盐巴、弹棉花的,以及春节期间他们柴门上贴的什么对联,我几乎都记得一清二楚。因为我目之所及,别无二致。
现在的邻居囡囡5岁之前,都去了美国日本新加坡。当年的我走过了25个春秋,连县城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有一年探亲时,我在遂宁转了一个弯,专程去了一次县城,才弥补了心中的遗憾。27岁那年去泸州出差的时候,擅自跑过赤水桥,在贵州的地盘上踩了几个脚板印,才算是第一次出了省。门前那条两三米宽的天灯河,在我心中就是大川;门后那五六米高的山丘,在我心中就是大山。
幼时,我有点像贾平凹:胆小、口拙。小到不敢与其他同学一道去串联;开老师的批斗会时,总是躲得远远的,更不敢往老师脖子上挂草鞋。见到陌生人就脸红,就语不成句。老师不指名道姓,我是没有勇气举手回答问题的。直到读高中了,还不敢上台领奖状。尤其是面对异性同学,我几乎没有主动与她们有过语言和目光交流,最多瞅瞅背影。当反映过来时,她们已经做了别人的新娘。多少年之后,我才知道“胆大胜三分”的道理,才打心眼里佩服滥竽的勇气。为了练胆,我学过毛泽东在狂风暴雨中奔跑,学过韩信年轻时佩剑行街的样子,还在五六米高的桥上跳过水,甚至在要上讲台直面众人之前,猛喝过几杯老白干。
什么时候知道有儿童节的,我没有丝毫印象,也从来没有过个什么儿童节。连自己的生日蛋糕,也是39岁那年才切开的。寒假游,夏令营,已经成了当今学生的常态。蓬莱镇最靓的景点——魁字山,与我们学校仅仅隔了一个操场,我都没有上去游玩过一次。可是,我朋友的女儿霸道,她初二时就远渡重洋,到夏威夷去过了夏令营啦。近半个世纪之后回老家开同学会时,我才独自爬上魁字山转了一圈,才知道在魁字山的怀里抱着一个香火旺盛的玉佛寺。如果当年有知,前去求求菩萨保佑,我那学习成绩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心仪的女神,也许就不仅仅是幻觉了。天天都可以看见,都可以踩着的卓筒井,居然不知道它是“中国古代第五大发明”。乡场上的古建筑三圣宫、禹王宫、文昌宫、万寿宫和寿福宫建于何年何月?为何而建?没听任何人讲过。它们被当成“四旧”破了,也没在我心田吹皱丝毫微澜,它们似乎与我无关。尤其是文昌宫,我在里面读了5年小学,竟然从未想过要去追溯一下它的身世。还有院子前的天灯河,它源于何处?河水流经的漫水桥,建于何年?还有卓筒井的水为什么是咸的?紧挨卓筒井的水井里面的水,为什么是淡的?有学者说宇宙有混沌期。人又何尝不是一样?那时的我,应该处在混沌期之中,不然没有如此混沌愚昧,孤陋寡闻。
司马迁、李白、杜甫、徐霞客等,他们都有“游走天下”的习惯。为什么而“游”呢?原因之一就是拓展视野,增加知识。蔡元培先生说,孔子的教育思想有三大内容,其中之一就是社会教育。人类获取知识,除了书本之外,就应该是社会了,并且社会知识更直接,更丰富,更真实,更鲜活。所以,游走天下、参加社会活动,无疑是社会教育的形式之一,是一个人不可或缺的成长过程,而我恰恰少上了“社会”这一课,思想完全没有融入社会,完全落后于社会,完全游离于社会之外而成了十足的井底之蛙,从而导致在后来的工作中适应社会环境的能力总比别人慢半拍。就是这种知识短板,使我错过了人生旅途中许多好看的风景。为了不使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重演,我叮嘱自己读书的女儿:学校里的一切课外活动,不管有无兴趣,都要积极参加;每年寒暑假期间,必须把三分之二的时间用在社会实践当中。由于有了丰富的社会经历,走出学校之后,不论干什么工作,女儿都能在较短的时间内进入角色,且游刃有余。
作者简介:莫测,重庆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小说、散文、杂文和报告文学著作多部。所写文章先后被《华西都市报》《啄木鸟》等全国百余家报刊登载。《晨曲》《静静的街子古镇》等多篇文章被收编,或获各地征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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