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年轻人
王子昆
“收废品喽，收废品喽……”有几个收购废品的人整天在附近的小区转悠，这些收购者尽管价格不低，可小区的人们一看不是军子，与收购废品的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头缩了回去。等军子的电动三轮车一旦开进了小区，不用他大声喊叫，大家都蜂拥而出，把自己积攒的废品统统卖给了军子，军子的电动三轮车每次都会装的满满的。
军子年纪不大，刚刚三十出头，个子不高，圆圆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玻璃球似的大眼睛，嘴角微微凹下隐隐挂着一丝笑意，由于经常不下地干苦力活儿，身体有些发胖，小腹渐渐凸起，衣服也穿的肥大。
他来小区能收上废品，不是他的人缘有多好，也不是他的魅力有多大，而是他在十几岁时因为一次意想不到的车祸头部外伤得了癫痫病，这种病每年都要犯，一开始轻微，一年一两次，后来三五次，再后来七八次，再再后来几乎每月一次，这种病一旦发作起来，神志不清，口吐白沫，双眼上翻，四肢抽搐，有时还见谁骂谁，见谁打谁……。轻则吃些镇静药，重则送沙岭子精神病医院治疗，一住半月二十天，回来跟正常人一样。
人们知道军子有病在身，谁也不敢叫他去打工，就连最简单的和泥、铲土、搬砖的小工活儿都没人敢用，用了怕出意外。年纪轻轻的军子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整天转来转去，二狗油一般，发病的概率反而更高了。
“军子他爸，你得给你儿子找点事干，进一步说找点喜欢的事干，这样才能少犯病，或不犯病，最后成为一个好人。”军子的邻居向他的父母提出建议说。
“我也成天在想着哩，只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喜欢的事可干。”军子的父亲回答说。
军子的父母正在为军子的事而发愁，有一天，“收废品喽，收废品喽……”一声声叫喊声响彻耳畔，军子的父亲眼前一亮，双手一拍，突然喊了一声：“有了，就收购废品。”母亲听了也连声说“好、好、好……。”
第二天便筹集资金三千多元买回了一辆带斗的电动三轮车，军子学了一天也就学会了，第三天便开着电动三轮车走街串巷收起了废品。自从军子开始收购废品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发病少了，精神也好多了。
“来咱小区收购废品的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干点别的，怎么就干谁都会干的收购废品了呢？”有个人看到军子收购废品不解的问。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年轻人叫军子，是瑶台阆苑小区的，十几岁就得了癫痫病，干别的人家不要，怕有麻烦，他父母为了他少犯病或不犯病，才让他收购废品的。”有个知情人士回答说。
“我说哩，收购废品的一般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怎么就冒出个年轻人来了呢？原来如此。”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小区的人都对军子有了了解，也都知道了他的情况，对他渐渐地熟悉了就把废品专门留下来卖给他。其中有几位捡废品的老头、老太太，知道了军子的情况后，不仅自己家的废品，就连她们捡的废品也不去废品收购站卖，而是卖给了军子。军子的电动三轮车只要一转动，就能收购上废品，卖了的钱除了自己抽烟、喝酒花销外，还能贴补家用，这使得军子喜上眉梢，整天乐呵呵的，对收购废品乐此不疲，精神好了犯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军子虽然有病，但人不傻，人们对他好，他对人们也好，这就叫做“两好搁一好”吧。卖废品的人往往把一堆废品拿出来要卖给军子，军子就把这些废品进行归类，纸书一堆，纸板一堆，塑料瓶一堆，废铁一堆，废铜一堆……，然后分别用草绳子把它们捆起来和用麻袋把它们装起来，再用秤称了，各是各的价钱，算了账付了钱，有时遇上零头对方说不要了，可军子都要找给人家。
其实军子还是个善良、仁义和爱帮助别人的人。有一年秋天，小区内有个老人到菜市场买菜，看到卖的菜非常便宜，他就买了一尼龙袋子土豆，一尼龙袋子萝卜，一尼龙袋子圆白菜……，菜是买下了，怎么往回弄？
这时的天气依旧炎热，马路上焦干、滚烫，脚踩下去柏油路都软绵绵的了，好像要化了似的，空行人走得都要出汗，甭说背上这么多菜了。正在他发愁的时侯，军子收破烂路过那儿，被他看到了。
“大叔，您买下菜了,而且买了那么多?”
“是的，我现在正在想着怎么往回弄呢？”
“我正好要回去，就帮您捎回去吧。”
“好，那就多谢了！”
说完军子抱起那些菜就往电动三轮车的车箱里放，放好后还让老人坐了上去，军子坐在驾驶座上发动着电机就走，一直把老人和菜送到了老人的家门口，他才又收破烂去了。
还有一次，有个妇女在小区院内哄两岁半的外甥，由于她家没有可供外甥玩的玩具，外甥只好拿了一把小铲子玩泥土，玩得鞋上、袜子上、下半身全是泥土，两只手更是脏兮兮的，过了一会儿军子还是开着电动三轮车过来收破烂，看见那个小孩在玩泥土。
“沫沫，你玩土了？看你玩的灰头土脸的，不如玩玩具好。”
“玩具都在孩子家里，我这里没他能玩的玩具，只能玩土了。”小孩的姥姥说。
“我车上有刚检到的，会蹦的青蛙和能跑的小汽车两个玩具，让他玩去吧。”
说完便从车上拿下了玩具，递给了小孩，小孩拿上了军子给的玩具欣喜若狂，连声说了几个：“谢谢，谢谢……”，便丢下铲子玩玩具了。
军子和周围几个小区的人们彼此都非常熟悉了，一旦时间长了不见还真有点想念。有一回军子又犯病了，住进了沙岭子精神病医院，一住又是半月二十天。这么多天来，人们积攒下了许多废品，有的人家甚至堆成了小山，军子不来都舍不得卖，人们一看见自己积攒的废品就摇头叹息:军子怎么还不来呢？
作者简介：
王子昆，河北省张家口市怀安县柴沟堡二中语文退休教师，中学高级教师，《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多年来一直从事写作，作品集有《散文》、《小小说》、《当年往事》、《参悟文》、《游记》、《征稿文》、《日记》、为父亲撰稿文共计三十万多字。曾在《快乐老人报》、《张家口悦读》、《七十年师范，育桃李满天》（柴师七十年征文）、“纸刊《白鹭文刊》[名家精选特刊号]散文专栏、小说港”、《翰林文苑》等发表过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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