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种下一株含笑》

                             墨  石   2023.5.母亲节

     因为口罩的原因，好几年没回老家了，今年清明前夕，我和妻赶回去祭奠父母亲。

    小弟和弟媳到机场接我们，一路上，金黄色的油菜花扑面而来，阵阵清香卷入车窗，满满故土儿时的味道。 

    油菜花海从车窗闪过，弟媳一边开车，一边说，母亲当年种在花盆里的一株含笑，现在，长成一棵树了。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热流直冲头部，好几分钟，我努力保持沉默，想说点什么，却怕，一张口就会哽咽.....。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的增长，有些方面越来越脆弱。某些事情不敢提及，某些话题不想说起，甚至某些场景不愿目睹，那些被成熟与沧桑覆盖的软肋和瘢痕 ，在某个瞬间会赤裸裸地暴露无遗，那些被淡漠与坚韧包裹的理智与冷静，也会在分分钟瓦解。 

   车，摇摇晃晃；我，思念母亲。

  母亲心灵手巧，端庄美丽，生前特别爱花，她养花、画花、绣花、剪纸花......。退休后，家里的阳台 ，窗台，小院，摆满了母亲栽种的各色各样的花，养的最多的是玻璃海棠、月季、文竹和夜来香，而且，母亲养的花开起来特别迎人。每次回家，看见母亲侍弄养花的身影，我都会触景动心：辛劳了一辈子，献身教育事业的母亲，晚年像爱护师生一样的爱花育花，校园园丁成了名副其实的养花专家，我从心底里感叹并且尊敬。 

    母亲的这株含笑，我倒还真没有太深印象，听弟弟弟媳说母亲离去后，这株含笑在花盆里越长越大，装不下了，他们就把它移到了院子里，几年以后，居然长成了一棵树，而且年年花满枝头。

    到家后，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院里的含笑树旁，果然，它枝繁叶茂，树上结满了待开的花蕾。我轻轻触摸着含笑，仿佛依偎着母亲。树干像母亲娇弱挺直的身板，树枝似母亲柔软温暖的臂弯，树叶如母亲浓密馨香的青丝，花苞如母亲和蔼慈祥的面庞。眼中的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的模样。母亲给予儿女的舍己慈爱，儿女忠孝难以两全的无奈，没有了母亲的孤单和失落，一股脑儿冲击着没娘的我，我不再控制自己，失声痛哭：母亲，你还好吗，孩儿想你啊……。 

    在家这几日，阴雨连绵。每天清晨，我都会走近这株含笑，静静地看着它，我怕满树花苞被风雨吹打脱落，更担心它能否绽放。终于等到天气放晴的那天，人还没下楼，就闻见了一阵阵花香。我急忙跑下去，看见满树的花苞都绽开了。好有个性的含笑花，花朵开得舒展优雅，花瓣却一点也不张扬，整个院子花香弥漫，香气扑鼻入口，让喉头产生一股甜丝丝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水果糖味道。我绕着树一圈圈地转，对着花一朵朵的闻，我努力感受孩子般的开心和兴奋，好像重新拾回了母亲给予的踏实和安心。

   站在母亲种下的含笑旁，我开始沉思，患有先天心脏病体质孱弱的母亲，是如何熬过了父亲被冤屈折磨的十年浩劫，携手顽强挺过那段艰辛的。是不是母亲寄情含笑花，寓意夜来香，直面磨难，心底有花儿在悄悄绽放。母亲以她的言传身教，让我领悟，乐观地面对生活，热爱生活，才能把柔弱与刚强，宽人与律己恰到好处地融合为一体，含笑面对平坦和错落，升华与挫折。

    返程的前一天，我抱着弟弟的小孙子又来到含笑树下，一岁多的小天天居然对着含笑喊：太奶奶 太奶奶......。那一刻，我泪水夺眶，细胞和神经一下绷紧，胸中五味杂陈，强烈撞击着此生的不了之情：妈，你在吗 ？想你……！

​作者简介：微信昵称：  墨 石 （笔名）

                  本人姓名：  李汉琪

                  珠海市民  陕西籍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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