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

文‖熊攀

      我工作的单位市委党校，是20多年前在水塘上建起来的。那时，党校搬迁到现在的地方时，四周还是一汪清水渔塘。地方虽有点偏僻，但也少了城市的喧嚣，清净而自在，也算是一个读书讲学的好地方。

      每年春夏和秋天，我们坐在办公楼里办公，都能感觉到阳光里闪耀一丝丝温暖，轻风里夹杂一丝丝水韵，空气也格外清新。阳光、轻风和空气，那里面有滋润，有鱼香，有乡野的气息。然而到了寒冬，太阳也变成候鸟南迁，就算它出来挂在天边，也一副无精打采慵懒的样子。办公楼里，少有阳光从办公室的窗户照射进来的，虽如此，但毕竟还有阳光从窗户照射进办公间的时候。除了呼啸的寒风，灰暗的天气，萧瑟的校园，冷冰冰的水塘，让人着实感觉到，原来我们一年四季都是坐在水凼里。

      后来，城区房地产业发达起来，学校的东、南、北三面，都盖起了一栋栋的高楼大厦。办公楼在校园的南边，我的办公间在办公楼的一楼，也离水面最近。冬天本就阳光稀有，加上南墙外高楼大厦遮挡阳光的缘故，整个冬天，办公楼一楼像个被太阳遗忘“孤儿”，再没有一丝太阳光眷顾。虽办公室装有空调，但总感觉有股冷气环绕在周边不远的地方。

      到了春天，一切都有很大改变。校园青青，阳光明媚，草木葳蕤，花香四溢。进出办公楼栈桥上拱形的花架上，紫藤穿上绿色的新衣，调皮地爬上架顶，悠然地俯视水面；池塘北两端的花坛里，女贞吐绿，桃李芬芳，热情张扬的月季花吐芳姿媚、鲜艳见天真；池塘东西两侧，拂堤杨柳醉春烟。最令人怜爱的要数办公楼下的池塘，但见池水清清，水葱、梭鱼草、芦苇，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水草，不知什麽时候从水底鉆出来，竞相吐翠；一盏盏小荷露出尖尖角，天放妖娆却不自知；那三五株睡莲，她们白天开放夜间闭合，果真如“花中睡美人”。偶见几只白鹭欢快地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又浮出水面，随后轻松自在地凫水。而那些三五成群的小鲫鱼，慢悠悠、慢悠悠地有时在荷叶间戏嬉，有时在草丛里捉迷藏，它们东游游、西晃晃，等耍玩累了乏了，就到睡美人怀里撒娇。

      而这时，太阳也精神抖擞地从南方向北方回归。在我一楼的办公室里，每到正午至下午四时左右，都会有太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这段时间，是我一天最享受的时光。午饭后，我搬把椅子坐在窗前打盹，整个身心沐浴在阳光里，尽享悠哉和恬静，此时此刻，什么也可以不想，什么也可以不做。等一觉醒来，真有一种“心旷神怡，宠辱偕忘”之感，起身端起茶缸，临窗面向太阳光，其喜洋洋者得矣。转身随那光线看整个室内，墙面、档案柜、书桌，以及地面上，金色的阳光尽情挥洒，令整个室内蓬荜生辉、锦柔通亮。再看那书桌上的书籍和文稿，原本它们带有书香味，在阳光的浸染下，它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粉，应该更彰显它们的成色和价值。

      终于到了下午上班时间，阳光仍从窗户照射进来。只是光线的角度有了变化，光线在室内的位置也有所变化。我坐到桌前拿起书和文稿，果然感觉那书籍和文稿有了温度，它们将更好地发光发热、滋润涵养人的。每在这时候，常有年轻同事叫永春姑娘或叫子进的男孩进办公室来，他们都是近几年经招考新进党校工作的。看见他们，我彷彿看见了攀爬的紫藤、芬芳的桃李、大红艳丽的月季花，又似乎见到了池塘里玉立的小荷、悠然自在的白鹭、在荷叶间戏嬉或在睡莲怀里撒娇的小鱼儿。他们大多是来说工作上事的；有时也来和我交流对某本书、或某篇理论文章、或某个调研课题看法；有时我也请他们帮我解决教学专题课件的问题。

      等他们转身离开，我突然看见窗户照射进来的金色柔和的光，倏地跑到他们的头发和双背上。我眼前一亮，欣然觉得，哦，这些年轻人，他们身上带光，脚下生风，踌躇满志,意气奔放，和着校园里的春潮，伴着池塘里的水韵，原来他们才是党校这所学校，最阳光最美丽最动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