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陵兰岛最后的美
世界之美在世界的尽头
在格陵兰岛西海岸
伊卢利萨特
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镇
有着色彩炫丽的天堂模样
黄昏前的夕晖
交织出紫色和蓝色的梦幻
绛红色的三角帆尖
高高地挑起午夜的日落
月亮则在峡湾的背后升起
巨大的冰墙前
缓缓泅泳着硕大的鲸鱼
远道而来的五洲男女
在豪华游轮上
惊喜地捂住了嘴巴——
天哪!多么美艳的人间!
一切确实闪爆眼球
一切都是超现实的风景
他们来赶最后的班车
假装不知道
格陵兰岛冰盖
已经提前大半个世纪
加速融化
地球的好时间真的不多了
冰峰上的那只海鸥
或许就是
丹麦
最后一只知更鸟
◆海明威的巴黎
让海明威念念不忘的
巴黎
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时常浮动在我晨昏的梦魇
年轻时,我没有去过巴黎
塞纳河边的码头
只留下了那个美国佬
豹子一样来回徘徊的踪迹
现在,我已经垂垂老矣
依然远离浪漫之都
但我知道夏朗通河湾的渔夫
想象着鮈鱼的鲜美
我也熟悉寒冷尤甚的秋天
当雨水从天泼下
栗树的叶片,纷纷掉落
巴黎,变得让人分外忧伤
而这,正是我多年来的心愿
在海明威走过的城中岛
半夜时分,梦中一头非洲狮子
黄鬃猛地飞扬,惊醒醉客
◆阿富汗罂粟
比兔子跑得还快,美国佬
撤走前,放出最后的烟幕弹
说是诡异的天气,成就了
塔利班的壮大,洪水和干旱
毁坏了庄稼,歉收的
石榴、松树子和葡萄干
未能挽救困局,阿富汗的农夫
陷入饥饿与病痛,灾荒连年
儿童流离失所,少年拎着
硕大的水桶,巴望天上的浓云
洒下打湿脚面的雨滴,他们
没有不满,也不敢有不满
勉强活下来,就是一切的一切
起伏的兴都库什山地,坦克群
游弋在罂粟花海,帝国坟场
美丽到惊艳的奇卉,颇像母亲
濒死前,那一抹惨淡的笑容
◆俄罗斯人的脸庞
芬兰湾南岸的森林中
圣彼得堡夏宫
富丽堂皇
超出了我最初的想象
地导随手一指
瞧!那就是彼得大帝
所有见过他的人
都说画像就像他生前一样
哟!他多像我在青海高原
见过的鞑靼
无论是黄褐色的皮肤
高高的眼眶,与尖尖的下巴
还是窄长的脸型
突出的颧骨,与厚唇
都有着
再明显不过的混血特征
恍惚间,回到六七百年前
成吉思汗的铁骑
践踏过俄罗斯帝国
广袤的国土
历史的斑斑血迹
依然涂抹在
这个国家的脸上
无法擦拭
【作者简介】
甘建华,湖南衡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理事。著有《甘建华地理诗选》,配套出版《山程水驿识君诗——甘建华地理诗大家谈》,主编《洛夫纪念文集·诗歌卷》《衡阳诗词三百首》《春天奔涌而至》《石鼓书院的月亮》《在那遥远的地方》《云彩里悬挂着昆仑山》等诗歌选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