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故乡的河水
文′魏增刚
我的故乡是一条沟,叫要子沟村(村原来叫大队),一共有6个组(组原来叫队,后来改成了组),一个组就是一个小村庄,分别从沟底到沟顶依次叫一组二组三组四组五组六组,绵延三里长。村子的中间是一条小河,我故乡的河水的主流是从刘沟流下来的,流到村口,村口叫小河口。
在五组门前有一条小沟,向东延伸而去,我们称它为东沟,东沟里流着一条小河,一直没有断流,它汇入了我们家门前的主流,是主流的唯一一条支流,我们小时候曾经溯源过这条支流,沿着支流一直朝东沟方向走,转弯再转弯,上了一个斜坡,找到了它的发源地,原来它是一小潭泉水,从地下汨汨向外冒着,我们便高兴地用树叶子舀用手捧泉水喝,喝后还拘水洗了脸,脱鞋子洗了脚,水瞬间脏了,不大会儿又清了,我们淘气地用石子沙子堵它,堵不住,又挖开了石子沙子。记得那时是夏天,太阳强烈地照着田野,田野绿色的草木一片晶晶闪闪的,可爱的野花在我们的前方盛开,我们一路追着折野花,一路朝回走,走到半路的深潭边,看着清冽冽的泉水,就脱了衣裤,跳到潭里,学习游泳了,或者逮鱼了。
正在这时,阴云密布,狂风骤起,草木起伏不定,湖水涟漪层层,我们赶紧上岸,瑟缩着,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各回各家了。
我回家后,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吃了母亲做的饭后,我同母亲坐在自家炕上,从窗户向外看去,门前坡上水渠的泥水从山涧直扑下来,真是浊浪滚滚。
待到雨小了,门前坡崖上的水小了清了后,巷子里有了叫声了,在母亲答应后,我便套了衣服,戴上草帽到门前的河边看水。往日如麻绳一样细小的水这时与涧一样高了,满满一河床泥水,汹涌澎湃地从上游扑了过来,扑了下去,真是害怕!
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后,水就小了浅了清了,但依然满满一河床呢。大人忙着捞大石头,有时可以捞到木头什么的,我们小孩子也挽着裤子捞小石头,我们还能捞到熟透的杏子和青涩的苹果呢。大人都说可以捞到木椟娃(小孩子),我们总是耐心地捞,甚至从家拿过笼子捞,但是从来没有捞到过一个。
第三天,水更小了。岸上高大的柿树岸边的杨柳在太阳下绿得发亮,微风习习,这时母亲就在水边的石板上揉搓洗衣服了,她们几个妇女,排成一排,又是搓又是摆,谈笑风生,清冽冽的水,缓缓地流着,洗起衣服来真是一种享受,洗了衣服还会在河边淘麦洗菜的。
等到河水瘦了时,河边河床的野菊花开了,秋天来了!我们便採了野菊花晒干卖钱。这时,东沟的水就更细了。但是,沟口五组苹果园的苹果就红了,大大的苹果,红红的,一树树十分繁,压得树枝咯咯响着,风一吹,似乎就要落下来似的,好大的一个苹果园,有小学的操场大吧,小学的操场多大?当时说不出来。在艰难的我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在连阴雨到来之前,母亲总是打发我去苹果园的棚子前买上几斤的。雨下了后,我们吃着脆甜多汁的苹果,在炕上,看着白哗哗的水流从门前坡的涧上刷刷地流了下来,流满了河床……
冬天河水常常没有了,便结了冰,我们要滑冰的。实际上水还在冰下滚动着,只是更小了。时而我就摔了一跤,湿了棉鞋棉裤,母亲会给我又是暖又是烤的。
第二年的春天,绿草突然间就从河边跳了出来,迎春花顺着蔓条开了,过一些日子,柳树就垂下了柳条,我们把柳条抹成柳蛋蛋玩呢!这时河边会长出可爱的小桃树小杏树的,青青的麦地边也有,芋头地里也有,我会把它们挖或铲回去栽到自家门前的菜地边,等着它慢慢长大……
待母亲去世之后,我初中补习上高中期间,总是在母亲洗过衣服的石板上洗自己的衣服,大大的河水依然清冽,洗起衣服来又快又好,但是出出进进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母亲呀,你可去了哪里?是顺着河水走了吗?!这时我的泪水也就流下了,汇入了水中……

作者简介:魏增刚,男,49岁,毕业于西安乡镇企业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爱好文学,一直笔耕不辍,出版随笔散文《脚印》一书。在《陕西工人报》《商洛日报》《长安》《作家故事》《作家摇篮》《扶风百姓网》《扶风微传媒》《炎帝故里论坛》《于都诗词》《乡土蓝田》《吉瑞墨香文化传媒》《城市头条》《西府文学》《新新文学》《岚山诗话》《商洛作家》等十余家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1000余篇。最喜欢路遥鲁迅的作品。西安市电视剧文学村村民,西安市未央区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