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奔跑才追得上自由的灵魂（组诗）

文/赵逸如

1

风吹起沙尘，覆盖了草绿 

钢筋加工场机声沉闷 ，切割着青春

那些灰色的身影，如一群 

工蚁，有搬不完的活，即使把身躯压弯 

弯曲如那条路

沉重的事物太多，包括静静流淌的时间

黄昏，树底下来一声吆喝

啤酒瓶就站成一排，透过夕照 

百米高的楼宇，从荒芜处

抬头，将万般滋味，一饮而尽

2

每个黄昏，鸟雀都挤满枝头 

那是家，吱喳声和碰撞声不断 

他们喜欢那样，啤酒瓶漂浮着麦香 

全是田野的气息，仿佛万马奔腾

直上霄汉，那是怎样一种豪情

由几十层的脚手架下来，有时会腿软 

再爬上去，就长出了翅膀 

如果允许歇歇脚，可以一手擦汗 

一手扯下一大片白云 

天那么高，要造更多的梯级

童年的玩具都摆在那里

倘若来一场雨，彩虹引路

深深的梦啊，将伴着弯月抵达

3

侧耳细听，新叶已是金黄 

秋色在鸟雀的瞳孔中滴落 

原来有那样一种羡慕，立于枝头 

用无言筑巢

麻布工服油彩斑斓，胜似晚霞

比麻布粗糙的，是他们的手 

搭建起一个又一个城 

却握不住一盏灯火，那灯火遍布万家 

像枝丫间，充满渴望的眼 

多少爱，散落在天涯

无处扎根，开不了花，结不了果

化作一江春水，缓缓滋养两岸

凭栏远眺，见帆影点点

那是一颗颗漂泊的心

4

每一个明亮的窗口都敞开胸膛，等阳光 

似乎只有灿烂，才配得上生活 

看，晨曦把安全帽圈成太阳 

高高地升起风雨之旗

指向纵横交错的钢筋网

冰冷的空间从此点燃了火种，每个人

都交出体内的热，以熊熊之火

去打造近在咫尺却不属于他们的屋檐

檐下挂着淡淡的沧桑，橘红色

朝炊烟扶摇处，挥臂

漫天星辰应声而来，把夜拨亮

告诉蒲公英和荆棘

天蓝色的玻璃幕，映出一个新时代

5

日子需要被照耀

奋斗者的肌肤，黝黑如深渊

像是对生活最幽默的礼敬

你无法忽略一粒沙砾，忽略那自带的微光

在大地上无数次改写人类站立的高度

仰望时，那些熟悉的面容隐约浮现

若流星飞逝，划过夜空

祈愿者来自故乡，乡音如旧，如诉

那是一个人归去，一个人来兮

被踏平的泥泞小路，开满黄花

多像一个个小小的心愿

羞于言说，却悉数盛放

借片片花瓣，展露拘谨而腼腆的笑

脚下的土地，藏着深深的思念

爱人啊，见字如面

6

谁会记得混凝土中埋下了多少叹息

又有谁敢忘记那堆砖头砌起多少个不眠之夜

窗边的小草绿了，踩踏的痕迹已被露珠洗去

临时工棚却越来越旧，像极了老屋

满身是伤，怎样都擦不掉

该拿什么去唤醒沉睡的河床

呼叫多响的号子去摇动那座大山

问来自五湖四海的风，问墙角的新芽

它们说明天正在赶来，跟在一群民工后面

就让尘土飞扬吧，骏马需要奔跑

只有奔跑才追得上自由的灵魂

青春和热血，永远在路上

作者简介：赵逸如，广东台山人。作品散见于《江河文学》、《速读》、《鸭绿江》、《辽河》、《青海湖》、《青年文学家》、《经典美文》等杂志报刊和多家文学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