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八少和陈淑媛、王长运等在土匪窝已过了月余,立秋过后暑气渐消,这天汽车又拉了些钱物进村,大小土匪都忙着搬运钱物。
李桂元唤来王群英,嘱他下次进村时捎来王长运所要之物,万万不能忘记。王群英忠诚可信且心思细密,下次进村,果然把王长运所需的东西一件不漏全部捎来了,甚至还捎来了王长运妻子为丈夫精心纳好的千层底布鞋,让王长运着实激动了一番。
李桂元去见王贯中,说要为他修复兔唇,王贯中活到四五十岁年纪,“王豁子”也被人暗中称呼了四五十年,乍听这喜讯,犹如三伏天吃了冰激凌下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对西医来说,修复兔唇只是一般的小手术而已。
王长运拿了器械为王贯中动了手术,因是夏天又帮他经常擦洗伤口避免感染。过了半个月左右,王长运给他拆了线。王贯中揽镜一照,喜得心花怒放:“他奶奶的,我这豁子还真能治好,这个王长运可真是神医呀!”说着话感觉一点也不漏风,更是如获至宝,喜欢得脸上的肉疙瘩也堆积到一起泛滥出一片奇异的亮光。
正当兴高采烈准备大举庆祝时,忽见一个女人慌慌张张来到王贯中面前,如此这般说了一会儿,王贯中一溜烟向后院跑去。
又过一会儿,一个小土匪从后院跑了出来,找到王长运拉住他的手就往王贯中后院跑去。
王贯中一见王长运,连连打躬作揖,求他救救自己的老婆。要知道王贯中年近五十却未有子息,好容易盼到新近娶的小老婆怀了孕临盆在即,却又偏偏难产,辗转床褥几个时辰,接生婆无能为力,王贯中束手无策,危急中只得请王长运探视。
王长运告了罪进了内室,一副原始的接生场景展现在他的面前:产妇光着下身跪倒在揭了席子的硬床上,身下坐着一堆草木灰,身旁左右两个中年妇女,一个扭着产妇的一只胳膊,又把产妇的头发向后紧紧拽拉下来,攥在手中让产妇“憋着劲”产子。那产妇精疲力尽,气息越来越弱。床头摆着一把破旧剪刀,一盆凉水和几块破布。
王长运一见之下十分震惊,呵斥那两个中年妇女为产妇铺好床褥,垫了块油布,让产妇躺好休息,简单地为她检查一下胎位,诊断为横产。见产妇已筋疲力尽,王长运又让人打开一坛老酒,央请陈淑媛来帮忙接生。陈淑媛见产妇有生命危险,她救人心切,在王长运指导下洗了手消了毒,王长运又教她怎样作内移术。
幸亏陈淑媛上过大学思想开明又有基础知识,经过陈淑媛一番努力,半个时辰后,一个胖胖的男婴在陈淑媛帮助下呱呱落地,产妇也转危为安。陈淑媛见母子平安,虽然劳累却也在内心深处感谢王长运,不用说,那种第一次接生成功、亲手迎接一个新生命来临的成就感幸福感也是满满的,眼里竟噙满了喜悦的泪水。
王贯中见了婴儿,吧唧一口在婴儿小鸡鸡上亲了一下,喜得脸上的抬头纹也开了,若不是顾忌自己的“司令”身份,恨不得跪地给王长运陈淑媛磕头以示谢意……
当晚,陈淑媛大胆地走到了李桂元身边:“我们,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们两个虽然住在一个房间里,却一直没有踏出那一步。实际上,还是和刚谈恋爱的恋人差不多,现在这种情况,他们都紧张又刺激,心肝扑通扑通地跳。
“你不愿意吗?”陈淑媛见李桂元没有回答,有些失落地问道。
李桂元立刻道“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还不抱我?”
陈淑媛的声音,轻柔到了极点,就像蚊子叫一样,如果不是房间里这么安静,李桂元都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而李桂元听到这话,他丹田里的那团火,更是被轰的一下点燃,鼻腔喷出来的气息都是炽热的。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加有诱惑力了,李桂元不是柳下惠,他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以前他一直控制自己,是因为不想祸害陈淑媛,可现在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以后要和陈淑媛长相厮守,那他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李桂元立刻转身,和陈淑媛面对面,房间里很暗,但也不是暗到什么都看不见,房间里开了昏黄的油灯,加上从窗口透过劣质窗帘投射进来的月光,足够让房间里的两人看见彼此了。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闪光,也看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紧张以及期待。
陈淑媛面若桃花,一双美眸也扑闪扑闪地,盖着单薄的被子,能够凸显出来她曼妙的身材,是那么地诱人,充满了女性的美丽。
李桂元突然觉得很鄙视自己,身边守着这么漂亮痴情的绝色美女,竟一直不敢占有。但他又觉得自己很幸福,可以拥有这么一段没有杂质的爱情,这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可能也正是有得必有失吧,穷人很羡慕有钱人的为所欲为,但很多时候有钱人也往往更难地得到一份纯粹的爱情。
李桂元出身于一等豪门,他比谁都要明白,一份纯粹的爱情,在豪门里是有多难得。就连他父母,也只是一场政治联姻。家族里的其他人更是如此,夫妻之间都勾心斗角的大有人在。
而他李桂元现在就得到了一份真挚的爱情,他觉得自己很幸运。他露出一个笑容,向陈淑媛挪动过去,两人之间就不远的距离,逐渐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完全是下意识地,他搂住陈淑媛蛮腰的手开始使劲,让陈淑媛的身体更加地贴紧!
这一种感觉太美妙,让李桂元这一刻忘记了所有,心情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状态。
他们愿意永远这样沉沦下去……
第二天,“豁子”王贯中大摆宴席,邀请李八少和王长运与自己坐在一起,斟满美酒连干三杯后请李八少喝酒。
李八少将酒杯举起,并不急着喝酒,而是置酒杯于鼻下二寸处,头略低,轻嗅其气味。继而将酒杯接近鼻孔,先呼口气,后再对酒杯轻轻吸气。
嗅罢酒香,李八少轻轻抿了一口酒后品味一番闭目不言,再抿一口后还是闭目不言,王贯中心中忐忑:“李先生,这酒不好吗?”
李八少睁开眼,又喝一口轻轻咽下:“王司令,这酒哪里出产的?”
王贯中更是忐忑——他可不愿在见多识广的李八少面前丢了司令的面子。当下只好干笑两声:“嘿嘿,不好意思,这是沙河南岸龙胜村出的龙泉老酒,度数高劲儿大,可能不合李先生口味。”
李八少笑道:“这酒色泽微黄、香味儿浓郁、绵甜醇厚、香味谐调、回味悠长。我还真是第一次喝到咱们淮阳专区这么好的酒,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和王司令也算老相识,将来我走时可得送给我两坛子。”
王贯中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李先生笑话我这里穷乡僻壤酒味儿不好哩,实不相瞒,我年前到龙胜村“龙泉酒家”抢来几十坛子,我们俩道不同不相为谋,虽谈不上朋友,倒也相识一场,放心吧,你走时我肯定要送你和王神医几坛龙胜龙泉酒。”
张保聚接口道:“李先生,我们胡庄离龙胜不远,那里的龙泉酒作为地方特产还有一段神话传说哩。”
“还有神话故事?那我可要听二司令讲讲。我也实不相瞒,本人除了美酒美女还喜欢收集咱们各地的奇风异俗民间故事。”李八少很是对龙泉美酒感兴趣。
张保聚陪众人饮了一杯,当下绘声绘色讲起了故事:
要讲龙泉酒的故事,还得从龙胜沟的来历讲起。
话说黑龙白龙在老门潭剧烈搏斗,那条被烫瞎了眼的黑龙一头向东南撞去,把地面撞出了一条宽约三丈,深约五丈的大沟。这条沟就是如今商水县张明乡境内著名的龙胜沟,沟西的村庄就取名沟西村,沟东的村庄即为龙胜村,我们胡庄就在龙胜村西北四里处。
大宋朝仁宗年间,河南陈州府商水县龙胜沟有一位张老汉,姓张名修,喜欢酿酒,可惜酿出的酒味道寻常,卖不出好价钱。张俢很不甘心,一时又想不出办法,整日愁眉不展。
这年八月中秋,张俢在月下小酌。忽然有人敲门,张俢开门一看,见一白袍老者携酒而来。张俢虽不认识,但见有了酒伴不由喜出望外,问其姓名,答曰姓白。张俢连忙让座,命老妻王氏再炒几个时鲜小菜,二人把酒共饮。
白袍老者一杯入口,不由大皱眉头:“这酒啊,差劲!来,你尝尝我的酒味道如何。”说罢打开携来的酒壶,缓缓倒了一杯递与张修。
张俢见那壶酒清冽无比,还未入口就已香气扑鼻,实在是生平未见的佳酿。他连忙捧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想这酒入口即化做一股气息顺喉而下。张俢就觉得这股气息游走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气息所到之处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一起舒展开来。张俢不由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浑身舒坦无比,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一口喝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呼道:“痛快!如此美酒喝一口一辈子也值了!”说完流下泪来:“哎,我张俢生平最爱酿酒,与白大哥一比,我那些酒就是臭水呀!”
白袍老者笑道:“张兄弟不必悲伤,你的酒货真价实,唯一不足就是水源不好。既然咱们有缘,走,我给你找个好水源也当报答你的热心肠吧。”
二人携手出屋,来到龙胜沟边,白袍老者道:“张兄弟,你看那边如何?”张俢扭头一看,四周茫茫并无异样。回头再找白袍老者已经踪影不见,张俢惊疑不定,忽然脚下踏到一物,拿起一看正是白袍老者所带酒壶,可惜被张俢踢倒后酒水全部渗入土中。张俢福至心灵,把酒壶放到原处作为标记,回家拿来铁锹向酒壶下挖去,只一下一汪泉水汩汩流出。张俢接了泉水回家倒入自己所酿的酒中,立即觉得酒香扑鼻。
张俢知道那位白袍老者就是住在沙河中的小白龙所化,就给那眼泉水取名“龙泉”,自己所酿的酒从此也就命名为“龙泉酒”。
很快,张俢的龙泉酒名扬天下,远近客商纷纷求购。张俢有一子,名叫张奎,酒量奇大,喜欢与人赌酒,谁先喝醉,谁付酒账,多年来未逢敌手,张奎很是自负,号称“酒王”。
有一天,张俢酒店中来了一位客人,身着皂衣乌帽,身材不足五尺,弯腰驼背,长相奇特,邋里邋遢,令人发笑,此人却要求与张奎比酒量。张奎好久没有与人比试了,心中大喜,于是赶快摆好酒席,与客人对饮。
客人说:“我平生最大的嗜好就是喝酒,常常遗憾腹内不能喝满,如果能喝满,我就觉得很快乐。喝不满,感觉总像是缺少了什么一样。听说你自称‘酒王’,特来比试一番。”
张奎说:“我和你的感觉真是太一样了,真是我的兄弟呀!如果让我能佩服你的酒量,输赢我都出酒钱。来,干杯。”二人用大碗,左一碗又一碗,猛喝起来。从上午一直喝到深夜,酒已喝了三十斤,客人仍然不醉。
张奎大为惊讶,连忙起身说道:“我自喝酒以来,未见有如此海量之人,请问客官姓甚名谁,仙乡何处,究竟能喝多少?”客人笑着答道:“我姓洪,名水。出身于乡野,也无什么特殊身份,只是能喝酒,若有美酒供我喝足喝饱,可饮五百斤。”张奎十分惊讶,自己不再陪酒,只是为客人倒酒。到了五百斤,客人方觉有了醉意,于是乘着酒意边唱边跳,状若癫狂: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九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殇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豪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 高谈雄辩惊四筵。
客人醉意朦胧地说道:“呀,龙泉酒,好酒!我好多年没有这么开心了,承蒙你款待,不胜感谢,我走了。”张奎也不挽留,送到大门外。客人也许真的喝多了,下台阶时,身子一歪倒在了石狮子上,只听“轰然”一声,客人不见了,只有一只酒葫芦落在地上。
张奎大惊,赶紧叫来爹爹张俢老汉,张俢也不认识酒葫芦是谁的。大家到天爷阁请住持无尘道长辨认,无尘见了酒葫芦纳头便拜:“这是八仙之首铁拐李的酒葫芦呀!”张奎才想起来客人介绍自己时说名叫洪水,而铁拐李又名李凝阳,李洪水。
铁拐李醉饮“龙泉酒”的故事越传越远,龙胜沟龙泉酒的名气也越来越响!
张保聚讲完故事,李八少连连称奇,当场挥毫落墨赋诗一首:
龙胜龙泉酒,开坛十里香。
款款主人意,殷勤劝客尝。
今日逢盛宴,举杯诵华章。
知己千杯少,高山流水长。
豪饮三百杯,胸胆尚开张
闻香丹凤舞,知味翠鸟翔
但羡刘伶痴,敢效阮郎狂
陶菊醉清秋,诗仙傲侯王。
双龙舞碧波,清泉成佳酿。
白鹤飞翩然,扁舟隐苍茫。
盛情约远人,佳期正堪赏。
墨客书豪情,佳人秀靓装。
他日访故地,再续流水觞。
王贯中等大小土匪见李八少出口成章,一个个叹服不已,却不知李八少心中知己唯有陈淑媛与赵六等,与王贯中这些土匪毫不相干,更是永远也不会再与这群土匪“他日访故地,再续流水觞”了!
当下李八少王长运等陪着王贯中等大小土匪尽欢而散,王贯中双喜临门更是喝得酩酊大醉。
到下趟汽车进村时,王贯中果然一切如李八少所愿,让陈淑媛领着所有的女生和周口绑来的肉票都上车返回,西华王家滩匪窝只剩下李八少一个人质(至今老周口人说起这件事,无不赞李八少义薄云天)!
这一天,李桂元心里很不平静,奶娘走了,韩文,韩武、杨金明等熟识的人走了,陈淑媛虽万般不愿在李八少要求下也走了,历尽劫难的女学生们走了,医术高明,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王长运也走了,李桂元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了……
想到这些他就在寂寞之余感到欣慰——毕竟以一己之身换得了百十人个人质的安全,但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和寂寞,他思念陈淑媛,也思念那位柔弱却深明大义的包办妻子,不知道她在李家生活的怎么样,李家的下人有没有对她有所不敬,她会不会也像自己对她的思念一般思念自己呢……
李桂元思念之余随口吟道: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原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吟罢不由哑然失笑——陈淑媛可不是一位多愁善感,悲时惜花的林妹妹啊!也许她和谢氏正四处筹借资金以便早日赎回自己的心上人吧!那么赵六呢,这位和自己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的少年英雄又在干什么呢?他还在李家吗?何鸣凤——凤妹子和他在一起吗?自己托付他的事他办得如何呢?还有李桂轩马云升……
不知怎地,此时此地的李八少强烈地思念起赵六来,他与这位六弟虽无深交,但也一见倾心,意气相投。他相信赵六绝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绝不会有负自己所托。须知李八少年纪轻轻,但向他频献殷勤,邀功买好以博李八少一笑的人实在不少,他阅人无数,坚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坚信赵六是一个可信的诚信君子,若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就对不起这位淳朴信实的六弟,也对不起纯洁可爱的凤妹子!
想到此处,李八少心有所感,他拿出自己带来的狼毫笔,磨好墨,把纸铺好笔走龙蛇作诗娱怀:
文王幽居羑里日,皇叔许都治圃时。
空有赤兔千里马,徒藏李杜万卷诗。
勉从虎穴暂栖身,笑看乌云掩红日。
云龙乘时而改变,雾散云开信有之。
写罢又吟一遍,似乎仍有值得推敲之处,却又不愿多想,当下掷笔于地,把那张纸抓起来,揉搓一番,信手丢到床下。
不想正因这首诗被王可群看到,才为李八少惹来杀身之祸。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
王明见,商水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周口市作家协会理事,有长篇小说《三岔口》、故事汇编《商水地名故事》等书籍出版,另有诗歌、散文、小说、剧本散见于海内外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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