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天公异常地狂风怒吼,阴雨绵绵。
我明白:
狂风怒吼是上苍竭尽全力也留不住你的大发雷霆。
阴雨连绵是众亲千呼万唤也叫不醒你的蜡烛泪干。

哀乐声声催心碎,思绪飞回到从前我和你相处的日子。
你比我年长四岁,小时候去姥姥家,我就是你的跟屁虫,跟着你,我学到了许多生产生活常识。为防止棉花苗疯长,我跟着你去掐尖,不懂装懂的我毫无章法地操作,害得你重新返工。棉桃摘回来,要把雪白的棉花一瓣一瓣地掏出来,我没有耐心时就投机取巧,害得你又重新返工。你佯装吼我,却依然笑眯眯地麻利地掏着棉花。
跟着你和你的小伙伴,我第一次见识了“别样”地剪头发。那时我的刘海都是妈妈一剪子齐刷刷地绞下来的,活脱脱的“山里娃”即视感。你和小伙伴偷偷地躲在屋后,拿着木牙般的铁剪子想一层一层地为彼此剪出层次刘海。我缠着你让你也给我剪,你怕你大姐(我妈妈)嚷你,始终不肯动手。
跟着你,我知道了土粗布以外的布料“的确良”和“涤卡”。你添置了一套新装备,淡粉色的“的确良”上衣是那个年代夏天的风景线,与它标配的是贴身穿的白针织小背心,隐隐约约的透视感代表着潮流。你秀发在微风中飞扬,红扑扑的脸庞,青春的飒爽由内而外喷薄而出,那种美我刻骨铭心。
在你面前我学会了“耍赖”。记得有一年春节,你脖子上围着一条鹅黄色的纱巾,类似于今天的欧根纱,我称之为“箩箩底”。它金闪闪、微骨性的张扬诱惑得我心痒痒。“小姨,围巾我试试呗”,从戴上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曾打算要还回去。你说你为了买它,一分一分地攒了很久,才攒够了两块五毛钱,才拥有了这条心仪很久的围巾,但你拗不过我这个小赖赖,只好委屈地忍痛割爱。
后来你有了自己的小家,再去姥姥家时,午饭总是安排在你家,你利索至极,先用鸡蛋调好炸油疙瘩的面糊,接着三下五除二就拌好凉菜。印象最深的是,当热热的棉籽油遭遇柔柔的蒜泥,红红的辣椒粉邂逅香香的花椒时,那股家乡的味道便会在空气中弥漫。最后你支起油锅,两手各拿一根筷子,在面盆中缠绕几圈,筷子便乖巧地裹上面糊,然后再将其捋进油锅。瞬间,锅里就冒起焦黄焦黄的油泡泡,我直勾勾地盯着,脑补着咀嚼它的酣畅。
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前,姨夫因病英年早逝,刚强的你拉扯三个未成家的孩子,要打工养家,需下田种地,得洗衣做饭,日子在艰难中挪步。后来孩子们陆续都结了婚,勤奋上进,子孝女敬,家业渐兴,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我们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人生难料世事无常。今年三月初,你突感头晕腿软,表弟带你看医生,从河津人民医院转到运城中心医院,初步诊断脑出血。自8日你昏迷住进重症监护室,我们就再也没能和你说上一句话。重金求外援,手术后你情况依然没好转,表弟表妹日夜守护在监护室楼道里,盼星星盼月亮,祈祷奇迹降临带你回家。怎料你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地不告而别!我们都不相信!都不敢相信!都不愿相信!都无法相信!
你静悄悄地走了,撕心裂肺划破云霄!孩子们不撒母手,众亲们捶胸顿足,邻居们惋惜叹息!

今天,雨中, 天人同悲,江河呜咽。
从此,你长眠地下,我们常念你!
都市头条认证编辑:张忠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