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铁道兵成立75周年(1948——2023)
作者:濮建镇 于新柱 张平安 柳育龙 张有安 邵闽 曾瀑


★ 濮建镇的诗
【作者简介】
濮建镇,1978年入伍,先进铁二师农场,1980年考入石家庄铁道兵工程学院,1982年毕业回铁二师仓库,历任技术员、干事、助理员。兵转工后,调任铁十二局物资处任助理工程师。1989年调回浙江中国银行桐乡支行直至退休。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写诗,已在全国及国外三十多家报刊发表诗歌500多首。现为浙江省作协会员。有诗入选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2021年度“中国好诗榜”《语文新天地》(初中卷二)《双年诗经》《华语诗歌双年展》《新世纪诗典》《浙江诗人十年精选(2008-2017)》等数十个选本。
‖ 我站在沟壑与江河的激流上
我站着
是一座坚实的桥墩
我躺下
是一架钢筋混凝土梁
我站在沟壑与江河的激流上
我躺在今天与明天握手的地方
我的名字赋予我神圣的使命
我托起一段凝重的生活
让一条被剪断的路
从我的身上开创
当一支歌
在搅拌机的轰鸣声中回响
我把生命的发条上得紧紧
决不允许滑走一分一秒
已经迟到的时光
于是,我的信念和理想
在钢模板定格的筑槽里灌浆
震荡器力的呐喊
聚集、凝固、挺立起
我伟岸的形象!
也许,我不属于幸运产下的宠儿
我却属于时代产下的幸运
属于这个时代
一个昂首挺胸的希望!
而我,只是筑路大军里
一个普遍的架桥工
‖ 引领车轮远去的人生
引领车轮远去的人
才能感觉出路
是扣勒在肩上的纤绳
最初的帆是测旗
扬起流动的日子
容易被冲走的
总是轻松在身上的东西
满眼的浪都凝固成山了
TNT炸响死海的沉默
我无法超越一切的诗歌
通过荒芜中的石块夯在路基
表达一种真实的人生
能牵动沉重的路迈进的双脚
其实是路在牵动这些人的心
有没有春风吹入无期的纤程
已无法测量他们
温暖或者悲哀的程度
这种生活很少版面在呈现
却全部包容在汽笛中
穿越时空 抒发出来
震撼大地
‖ 小站
筑路的思念背不动了
放下来就成为小站
直快列车不屑一顾
小站照样在深山的冷清中
热闹着接站和送站
小站的故事有一万个
但写进诗里的只有四个字
“重逢”和“离别”

★ 于新柱(晓宇)的诗
【作者简介】
晓宇,本名于新柱,农民,河北沧州泊头市人,1950年生,曾在铁道兵七师三十二团服役,任连队统计员、班长,中共党员。
热爱文学、文艺,曾有诗歌、散文、故事、快板、快书见于省内多家报刊,朗诵诗《铁道兵》在网络平台有着多种版本,浏览量已逾两百多万人次,是战友聚会及大型活动的参演节目之一,并被中铁建作为对新员工进行传统教育的教材。歌词《等您回来把话拉》获河北《燕赵词作家》2019年年度“十佳”歌词。
‖ 铁道兵
铁道兵,
一个响亮的名字;
铁道兵,
一个消失的兵种。
你在历史需要的襁褓里孕育,
你在解放战争的炮声中诞生,
你在朝鲜战场的硝烟里摸爬滚打,
你在援越抗美的战场上唤雨呼风。
铁道兵,
你用人拉肩扛,
架起桥梁座座;
你靠铁锤钢钎,
劈开大山千重。
漫漫成昆线,
有了火车的汽笛长鸣;
铁道兵
你用心中的火焰,
融化了大兴安岭的冰雪,
呼玛河上,
才有那道靓丽的彩虹;
铁道兵
你战胜了多少次的塌方啊,
千里蜀道,
才有火车的万里驰骋。
隆隆炮声炸开冻土,
莽莽高原,
连起北京……
铁道兵——
你是保家卫国的坚强战士
铁道兵——
你是建设祖国的开路先锋。
提起你,我就兴奋不已,
因为我曾是你的一员,
那里有我的——
首长、战友;
那里有我的——
姐妹、弟兄。
说起你,
我就心潮澎湃;
想起你,
我就热泪纵横……
只因为,
襄渝铁路曾留下我年轻的足迹,
白岩寨隧道咱立过集体战功……
多少难忘岁月,
多少动人的场景,
作为一名铁道兵战士,
谁不为此而动容。
曾记得会战前的铮铮誓言,
曾记得出发前的军号声声。
暴雨来袭,
洪流倒灌,
谁都明白,
那是一场怎样的考验;
谁都知道,
谁都知道啊,
那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
忘不了,
排哑炮,
老班长的那个举动
——一刹那把我扑倒在地,
时间短的无法形容。
还是老天有眼吧,
那一瞬,
竟是一个有惊无险的过程……
战塌方,
曾有一个老兵,
八吨重的巨石压住了双腿,
他竟然如此的淡定:
战友们不用急,
我能顶得住;
团长闻讯赶来了,
你向团长保证:
绝不叫一声苦喊一声痛,
因为我是——铁道兵;
师长也来了,
你说:请首长放心,
我会等到战友们救我出洞。
可惜的是,
你没有兑现你的诺言,
为祖国的铁路建设,
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我想,
作为铁道兵的一员,
不论那时你是两鬓沧桑的将军,
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士兵 ,
谁都不会忘记,
1984年元旦前的那个夜晚,
就是在那一天,
你将离开部队,
告别军营,
集体转工。
虽然你恋恋不舍,
虽然你心事重重,
但明天你将踏上新的征途,
继续着你的人生。
其实这并不矛盾,
哪里需要哪里去,
是咱铁道兵永远的光荣 !
战友,
此时你是否还工作在铁路建设工地,
是否有了新的职位、做了技术尖兵;
此时你是否还在不同的岗位上,
发挥着余热,
坚守着铁道兵,
“奉献”至上的那份热情;
此时你是在南疆、北国,
还是城市、乡村——
但你可不能忘记,
我们曾是铁道兵——
铁道兵精神与山河同在,
铁道兵的名字与日月同辉,
铁道兵不会被历史遗忘,
铁道兵的功绩万古长青!
让我们欢呼吧——
永远的铁道兵,
让我们自豪吧——
永远的铁道兵!
你看,
铁道兵的后人们,
正以全新的姿态努力拼搏,
为实现伟大的——中国梦!

★ 张平安的诗
【作者简介】
张平安,艺名,南子,1961年10月12日生于四川省邛崃市。当代实力派诗书画家。1980年11月参加铁道兵,1984年1月兵转工。1986年从事业余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新闻、书法等创作。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软笔书法《室雅兰香》荣获第八届“羲之杯”全国诗书画家邀请赛三等奖;软笔书法《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荣获2017年全国诗书画家创作年会二等奖,并获2017年全国诗书画年度先进人物、获2018年中国人民艺术网“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功勋艺术家”荣誉称号;软笔书法毛泽东诗词《沁园春★雪》获2018年全国“世纪杯”书画大赛金奖。主要作品有《路在脚下伸延》诗歌集、《祖国颂》诗歌集、《纸上岁月》诗歌集、《无愧人生》散文集、《一路走来一路歌》诗歌集、《诗情画意山水间》诗文集、《诗歌创作随谈录》诗论集等。
‖ 我向往绿色
我向往绿色,
因此报名当了兵。
我向往故土田野里的绿色,
因此才走进绿色的军营。
我向往绿色,
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一次走进呼伦贝尔盟大草原,
那一片冰天荒野,
便从我生命的四季渐渐变成一片绿洲。
第一次走进军营,
那一片绿,
便从我们生命中渐渐变成一片希望。
绿色,是我的根,
绿色,是我的归宿。
我从绿色中来,
到绿色中去,
绿色中写尽我人生永不褪色的灵魂......
1983年12月20日
‖ 军 旗
军旗,是用扳机扣出的一朵朝霞
军旗,是用炮弹轰出的一颗太阳
军旗,是中华大地燃烧的血脉
军旗,是人民子弟兵不朽的身躯......
它举着中国共产党的宣言
举着中华儿女的正义
举着战士保家卫国的铮铮誓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军旗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每一寸土地
谁敢入侵,谁敢犯我中华
她将用武装力量
释放新的能量
铁流万里长
血火染万疆!
1997年8月1日
‖ 祖国,请听我的歌
我的歌,
是连接在铁路道钉中,
一支脆响的音符,
秋天,
不会因为没有我的声音而姗姗来迟,
而我,
离开了秋天,
将是一无所获。
我的歌,
是渗入沙石水泥中,
一滴洁净的山泉,
桥墩,
不会因为没有我的配乐,
而失去坚硬和铿锵,
而我,
离开了沙石与水泥,
只会是小溪中一滴游荡不定的水珠。
我的歌,
是砌进万丈高楼里,
一枚小小的石子,
大厦,
不会因为没有我的负载而坍成废墟,
可是我,
离开了大厦,
将是一颗路边闲置的碎粒。
祖国啊,
我的歌不能离开你,
我的生命不能离开你,
在你磅礴的大进军的交响诗里,
我对你的爱正奏出美好的旋律。
2017年1月8日

★ 柳育龙的诗
【作者简介】
柳育龙,陕西蓝田人,唐代著名书法家柳公权后裔。作家、诗人、媒体人。字博腾,号兼然,自号柳柳先生、八荒居士。网名木叶、寒星灼日。2011年开始致力于传统文化整理。著有诗歌、散文、小说、谱论、文论等20余部作品。编选书刊100余部(册)。现任《雍州诗刊》《青年诗刊》等杂志执行主编。曾获第六届陕西省青年诗人奖、太白诗歌奖、《大别山诗刊》十佳新锐诗人奖及十佳优秀诗人奖等。
‖ 基层最美宣传员
一说到你
大家只会说起清闲
但有几人知道你的心酸
作为女子你本可以衣着妖艳
可如今你朴素而寒酸
一袭长裙换成蓝色的工作衫
在工地上你步伐矫健
只为定格镜头成为久远
为了捕捉测量员
不管炙热的阳光
无论路途的泥泞
你都一如既往
忘不了你晒红的脸庞
忘不了你手中的尼康
忘不了你跌倒时的无助
忘不了你通宵加班写新闻时的发狂
没人记得你,美丽的姑娘
作为基层宣传员
你来自天南地北,南方北方
作为南方人你不喜欢面条
作为北方人你吃不惯大米
可是作为兼职通讯员
你一直兢兢业业
你忘了你是父母的女儿
你忘了你是丈夫的妻子
你忘了你是儿女的母亲
作为铁人中最普通的一员
你唯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你一直宣传着大国小匠
你让更多渺小的人物闪烁出光芒
你就是发现千里马的伯乐
从你身上我们看出更多的正能量
哦,美丽的姑娘
我也要为你把歌唱。
‖ 当我干起测量的时候
当我干起测量的时候
忽然想起我实习的时候
桩基、承台、桥墩、桥瑁
它们渐渐爬起的样子
让我想起我一步步成长
包括管涵、隧道、路基的测量
钢管架上、墙上、混凝土上
包括水中、泥中,我都搞过测量
更多的时候我想起我所途经的省市
陕西、广西、云南、福建、北京、河北
我的人生可以用测量来形容
长此以往的徘徊于
五毫米与八毫米之间
最后,它定格在三毫米
‖ 致工地青春
有人说,青年的界限是18至65岁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筑路人都是青年
他们是党员、是团员、是群众
他们来自南方北方
无关身份,无关地域
他们在铁路上默默奉献
独守戈壁、荒漠、高原、贫瘠、边境
面对严寒、缺氧、高温、疾病、战乱
想念千里之外的妻儿
想念垂暮之年的父母
他们在无数个深夜里独自流泪
是啊,铁人的心也是肉长的
当我们享受乘坐高铁和列车带来的舒适便捷之时
有没有人看到这些筑路人
在炎炎烈日下,湿透了衣衫
在数九寒天下,做着测量
更多的他们你没有看到
浑身泥浆的他们
满手冻疮的他们
他们在铺沥青路面
他们在钻孔灌桩
他们在挖土填方
当我们谈论诗和远方
他们却说着架设桥梁
当我们唱着流行歌曲
他们只知道《铁道兵志在四方》
他们能说起很多旅游景点
就是永远没有空暇陪家人一游
身上永远是一件衣裳
口里离不开方案测量
这就是筑路人
聊天永远和你不在一个频道上
挖掘机挖的不是土方
而是他们年少的梦想
压路机压的不是路基
而是他们烂漫的青春
装载机装卸的不是砂石
而是他们失去的岁月
无助与迷茫都已被出渣车清走
留下的唯有憔悴和沧桑
不变的是热情与执着
不变的是敬业与奉献
有人说,世界上最美的花是天堂鸟
——不,我不这样认为
最美的不是玫瑰,更不是兰花
——不,最美的是焊接钢筋时绽放的焊花
——不,应该是筑路人的笑容
他们每修一条路
就树一块无名碑
总会有人记得他们
这些平凡的筑路人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
我要向他们致敬
他们是我们的榜样

★ 张有安的诗
《作者简介》
张有安:1952年10月出生,陕西省西安市人,1970年8月随同陕西省二万五千八百多名初中应届毕业生参加了襄渝铁路建设,番号《2107工程学生民兵第15连》、俗称“三线学兵连”,隶属铁二师5809部队一营管辖。本人从小热爱诗歌,在参加襄渝铁路建设期间,曾创作了记事性诗集《紫阳筑路杂稿》,记录下了两年八个月襄渝会战期间连队和个人的工作、生活。1973年4月学兵连从襄渝铁路工地退场后,先后曾数十次重返故地安康、紫阳,两次全程重走襄渝线,并积极参加铁道兵、学兵举办的各项文化活动,写下了一些较受战友们喜爱的记事性诗歌和文章
‖ 回来和青春团圆
安康、我魂牵梦绕的故土,
我年少时曾投笔从戎的旧战场。
四十年恍若一梦,
今天,我回来了,
今天,我回来了!
我仿佛刚刚走出硝烟弥漫的洞窟,
行进在春光明媚的回营路上。
汉江边上,我洗一把脸 ,
这澄水如镜,映照出我青絲霜染,
真的我已不再少年,
真的离别的岁月竞是如此的久远。
今天我回来了,
我带着满头华发,满脸苍桑,
我带着四十年一如既往的满腔热血,
满腹忠腸,还有这心窝里陈酿的相思,
和这脸脥上思乡的泪行。
四十年、我日日归心似箭,
四十年,我夜夜辗转难眠。
四十年里,我的每一场春梦,
都是人声鼎沸的汉水。
四十年里,我的每一次秋思,
都是红旗飞舞的巴山。
我也曾自责过,
我对你病态般的痴迷。
我也很明白,
我对你为何依恋的如此缠绵。
我也曾询问过我两万五千多名战友,
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和我一般。
在这里,曾飞扬过我们的青春和热血。在这里,曾彰显过我们的忠诚和勇敢。在这里,还耸立着我们筑就的隧洞和桥梁。
在这里,还埋葬着我们牺牲了的战友和伙伴。
在这里,收藏着我们太多太多的故事,这故事里全都是催人泪下的悲欢。
在这里,炫耀着我们太多太多的骄傲,这骄傲里,全都是我们自己给自己颁发的花环。
在这里,留下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思念,思念的我们魂魄出窍,
它们早早的就回来了,
回来守望着我们的精神家园。
今天,我们回来了,
带着给小学生们捐赠的书本,
带着给烈士们焚化的纸钱。
我要到隧洞里去,
去亲吻那已显斑驳的墙壁。
我要到桥梁上去,
去拍遍那每一寸栏杆。
我要到驻地上去,
去探望那当年的父老乡亲。
我要到小学校去,
去抱一抱我们那从未谋过面的宝贝心肝。
我要去,重走一趟出工的大道。
我要去,再抚摸一遍我那曾经血染过的红岩。
我要去舔一舔当年工地上留下的汗渍。我要在营盘的废墟上哭它一天。
我要到陵园里去燃放鞭炮,
唤醒那长眠在地下的战友和伙伴,
再点燃祭台上的蜡烛和高香,
让这焚化纸钱的光焰,
照耀着他们走出黑暗。
递上一碗山家的老酒,
让我们大醉后一同狂欢。
每想起他们,
我总是悲从中来,心堵鼻酸。
每想起当年,
我总是热血沸腾,激情再燃,
浑身会增添无穷的气力,
精神再闪烁压倒一切的气焰。
就凭借着在这里磨练出来的勇力,
我挺胸走过了这风风雨雨的四十年。
今天、我回来了,
带着我的思念。
今天、我回来,
回来和青春团圆。
写于2010年2月8日《安康行》记事感怀篇
‖ 重走襄渝线
离别四十年,
重走襄渝线。
队列里,并肩的还是
当年的铁道兵大哥。
旅途中,穿越的还是
我们当年筑就的隧道、桥梁和车站。
追忆起那曾经激情燃烧的岁月,
那一幕幕、那一幕幕
轰轰烈烈的旧景,
令我们每一个过来人
都悲喜交集、感慨万千。
那人声鼎沸的汉水,
那红旗飞舞的巴山。
那硝烟弥漫的洞窟,
那白云缭绕的桥栏。
这些还历历如在目前的往事,
却早已、却早已化为了历史的尘烟。
望着这脚下,
这曾经汇入了我们鲜血、泪滴和汗珠的江水。
望着这滚滚东去的逝水,
我真的,我真的忍不住的大声呼喊:
这不是江水,这是记载着我们
丰功伟绩的四十年
还没有翻阅完的历史画卷!
置身这曾经用我们的青春、激情和热血
点燃过的沸腾群山,
我真的、我真的忍不住的
对着这被夕阳映红了的群山放声大喊:
这不是群山,这是当年那八十万
筑路大军曾经淋漓着热血的肝胆。
还有那山坡上,那山坡上
那已经被荆棘封锁了的小路,
那路旁的桑林里,至今还回荡着
我们当年的歌声和呐喊;
还有那松涛呼啸的山岗,
那山岗上荒草凄凄的坟茔,
那坟茔里至今还躺着我们
曾经生龙活虎的伙伴;
还有那沟壑里,那沟壑里
旧日营盘的废墟,
那废墟上曾经漂浮过
那么诱人的袅袅炊烟;
还有那身在异乡为异客,
佳节里、佳节里我们思亲时
痛哭过的河滩,
那河滩里的流水,
至今还呜呜地诉说着我们当年的辛酸。
这里收藏着我们太多太多的故事
——每一个故事,讲出来都能催人泪下。
这里收藏着我们太多太多的故事
——每一个故事,听起来都会使人
热血澎湃,气吞河山。
今天,我们重走襄渝线,
唱着我们已经唱了千遍万遍的《铁道兵之歌》。
今天,我们重走襄渝线,就是来寻找我们曾经战斗过的青春,
就是要用生命之火把那曾经燃烧过的激情再次点燃。
激情在,青春就不会老去。
我们将会常来这座人生的加油站,
为我们的人生加油,
做一个永不衰老的男子汉!
写于2011年11月

★ 邵闽的诗
【作者简介】
邵闽,铁二代,先后在铁道兵第九师、第八师任职,参加过反映“引滦入津”工程电视剧《527级台阶》拍摄的剧务工作,热爱诗歌创作,被大家称为“才女”,于2021年11月2日病逝。
‖ 风枪手
你像边境线上的一块界碑
却站在大山的胸膛
你有一身绿色军装
却没有机会穿在身上
你是一个筑路人
常年手握风枪
藤条安全帽下
一脸汗水,浑身泥泞
眉梢还挂着些许沧桑
昏暗的灯光,照在你青春的脸庞
支撑你的,是追求和信念
坚定的目光,
燃烧着火一样的激情
紧握的双拳,
折射出山一样的刚强
也许,
你也有过许多年轻人的梦:
——守候着家乡平原
一望无垠的大豆和高粱
——一条红围巾
系上女友的期盼和希望
可是,你毅然告别了这一切
走进这没有光的隧道
来到这没有路的深山僻壤
高山峻岭就横在你的面前
激流险滩挡住了你的去路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最坚硬的不仅仅是意志和力量
还有永恒不变的信仰
闯过去,必须闯过去!
用风枪的轰鸣
唱一曲生命的回响
用隧道里岩石般的硬度
雕刻出铁道兵战士
永久的塑像
看吧!
风枪后面,是排山倒海
不可阻挡的神兵勇将
隧道尽头,是一盏永不熄灭
永远闪烁的太阳
‖ 女兵
昨天,你是军营里
一排排沙枣树
像莎日楞开放于无边草原
像绿草蓬勃在万紫千红的季节
一段青春的记忆
一支流淌的兵歌
莺歌燕舞的日子
你是军营里的百灵雀
天籁般的歌声
晶莹剔透的年华
沸腾了戎边的寂寞岁月
那些星光闪烁的夜
保家、理想、未来
总是轻轻地、轻轻地
在你的脑海里摇曳……
今天,沙枣花开
你早已远离了军营
风霜雨雪,已经成为过去
而你还是那么年轻
像小巷里走来的一把把油纸伞
像袅袅的朵朵云烟
芳华再现
谁说这弥漫的钢琴曲
不是你的万种风情
那轻盈的舞步,多彩的裙裾
依旧转动,属于你的岁月
那些星光闪烁的夜
军营,舞台,哨所
总是久久地、久久地
在你的脑海里摇曳…
‖ 铁道兵的儿子
谁说我没有故乡?
谁说我没有亲娘?
我是铁道兵的儿子,
帐篷是我的产房,
车厢是我的摇篮,
风枪是我的臂膀。
成昆线上,
我扶着铁轨蹒跚学步
大巴山下,
我唱着山歌走在放学路上。
忘不了沙通山泉,甘甜沁肺,
忘不了通霍风沙,癫癫狂狂,
忘不了火红的攀枝花,
戴着他,
我接过了父亲手中的枪!
哦!父亲,我的前辈,
一个老铁道兵战士!
四海为家,
志在八方,
黄沙充满了你的肺叶,
北风吹白了你的鬓发,
一杯八里香酒,
伴你走遍了天涯。
我是铁道兵的儿子,
强壮的身躯里,
袒露着父辈的气质。
弹性的血脉里
循环着父辈的感情。
因此,也更有战士的风骨,
有云一样的爱恋,
有雨一样的思念,
有风一样的豪情,
有雷一样的气概!
谁说我没有故乡?
谁说我没有亲娘?
我足迹踏过的地方,
就是我的故乡,
铁道兵就是我的亲娘!

★ 曾瀑的诗
【作者简介】
曾瀑,本名曾正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62年12月生,云南省昭通市镇雄县人,曾在铁道兵10师、中国铁路文联就职。获第六届中国铁路文学奖。出版有诗集《最高的那座山》《怀头他拉的麦田》《三人行》(三人合集)及报告文学集《雄性热土》《零高度飞行》等。诗作散见于《诗刊》《十月》《星星》《飞天》《青海湖》《边疆文学》《山东文学》《延河》《中国诗歌》《诗潮》《诗歌月刊》《星河》《绿风》《中国诗人》《草堂》《长安》《海燕》报等数十家报刊及网络。诗歌《胸脯》入选“2016首届华语诗歌春晚朗诵作品特辑” ,《西北风味》入围第五届中国诗歌节。《旧军装》(组诗)获“军旅情•强军梦”全国诗歌征文二等奖,诗作多次入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及其他多种诗歌选本。2022年12月6日病逝。
‖ 柴达木
那个年代,祖国还在乡下
满头霜雪,佝偻着腰,将柴达木端在胸前
望着这一盆千古苍凉,两眼欲哭无泪
我们穿上宽大的军装,此起彼伏
一遍遍唱着雄壮的歌,为自己的海拔而陶醉
双手接过八百里瀚海,誓言要还她一个锦绣江南
游猎的风冷笑着,将我们的帐篷和梦幻一次次捏碎
自打在草原边一脚踩空,我们就在沙漠中不停地转辗、迁徙
男人,是遥远的荒原上唯一活着的生物
对异性高度敏感,连石头都能看出公母
偶尔瞅见女人的照片,便会一齐发出歇斯底里的怪叫
找不到地址的牛皮纸信封,揣着绝望的爱情在天空乱飞
新修的简易公路,被风沙一条条吞噬
只有将它撑个半死,慢慢反刍的时候,钢轨才能乘机长出来
我们风餐露宿,将那些流浪的湖泊,大风吹跑的绿洲
黄沙活埋的矿山,逃离蓝图的集镇,一个个寻找回来
好言相抚,难民一样安置在茁壮的铁路两旁
复员的时候,我们全都掉光了叶子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找不到一丝儿绿色
一道出来的弟兄,有一些人再也回不到故乡了
临死的时候,要我们将他们像土豆一样种在荒野里
最大的愿望,就是祖国将来有个好收成
‖ 旧军装
许多年以前,我就是穿着这一身军装,去了青海
谈起理想,我们三个人都不想当官,只想做一个诗人
挂在嘴边的,除了酒、猪头肉、女人,就是诗
总是搜肠刮肚,翻箱倒柜,寻找一些形容军装的词语
成忠义用星星比喻帽徽,我和李骞泼了他一头冷水
我说领章就像少女两片性感的红嘴唇,他俩忍俊不禁
喷了我一脸。如此呕心沥血,脑壳里渐渐有了积蓄
词汇就像嘴上疯长的胡须,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远处的天葬台上,每天都能看到成群的乌鸦飞过
我们的眼晴,逐渐学会识别穿着各种制服的黑夜
开始将身上的军装,比喻作一小片再生的西部
这种感觉地形复杂,雄浑、苍凉、辽阔,起伏不定
一排纽扣,总是摇摇欲坠,无法整合心中的爱与恨
衣袋似乎深不见底,有着掏不尽的灾难、痛苦和悲伤
有时候,我们会迎着凛冽的北风,挥舞着衣服疯狂奔跑
仿佛要把那皱褶里隐藏的黑暗,一古脑儿抖落干净
怀孕的大头鞋,会在死寂的沙漠中分娩出脆弱的前途
裤腿卷起茫茫的沼泽,膝盖露出流血的岩石
一屁股坐下去,地球上就会多出一个迷人的盆地
怀里揣着脱缰的野马、牦牛、羊群,古边塞诗的意境
左肩祁连,右肩昆仑。背上一片雪山净土
每当此时,我们都会有一种心血来潮的感觉
洗得发白的衣襟后面,涌动着源远流长的江河水
‖ 转场
那时,难产的青藏铁路,在草原露出端倪
部队的行踪,总是随着它的前途漂泊不定
才将一片冻土捂热,我们又要开拔
自打离开故乡来到青海,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转场
我们的目的地,是一张刚刚晒好的蓝色图纸
一个陌生的名词。这样两个名词之间的缝隙
是先遣连数天的行程,隔着三座以上的雪山
浩翰的沙漠。眉毛和胡茬之间,是辽阔的冬季
出发不久,就听到冰碴在血管里吱吱作响
一个个冰棍似地跳下汽车,呐喊着在地上拼命跺脚
每个人都在发生雪崩。整座高原都在颤抖
戈壁滩上,一些走投无路的石头已经定居下来
和我们打成一片的,是狂放不羁的长毛风
大酒鬼。打着尖利的唿哨,狼一样追赶着我们
突然一声怪叫,打马从我们的头顶野蛮踩过
踉跄着,在前方为我们开路。倒拖着那杆破旗
看上去二极了。弟兄们远远地跟在它的身后
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它突然回过头来跟我们玩命
暮色中,它终于乘机将我们连人带车一起灌醉
放倒在茫茫无边的荒原上,然后扬长而去
梦里醒来,眼前是一片向着无限展开的蔚蓝
被浪花推搡到岸边的星星,一小撮一小撮地贼亮着
吓跑的影子,又悄悄跟了上来,发出轻声的叹息
忍着眼泪向后看,古老的大地,月光如水
漫漫长路上,到处都是洒落的故乡

写在后面的话:
为纪念铁道兵成立75周年(1948——2023),由李武兵抱病收集整理的《 铁道兵的精神在诗行里闪光》(一至七辑)今日发送完毕。 李武兵,1968年应征入伍,先后任职于铁道兵二师宣传科、铁道兵文化部、总政群工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值此向李武兵表示特别的谢意!
借用铁道兵战友李友珍(网名麦子)文后留言作为编发《 铁道兵的精神在诗行里闪光》(一至七辑)结尾:
铁道兵的精神在诗行里闪光,那是对激情岁月的回想。那里有年轻人的抱负和理想。军魂伴随着成长,奋斗永远装在心上。无论南方北方,有啥吃啥才有力量。无论身体是否强壮,奋斗必须要顽强。瘦小的也强壮了,一样扛水泥、抡大锤、钻风枪。夜晚无论多么寒冷,睡的多么香,轻声的一声叫醒,你不由分说出现哨岗上。不用问前方的任务在哪里,听从召唤,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
铁道兵撤销已近40年,但铁道兵精神永放光芒!
永远的铁道兵!
2023.4.22 山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