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16日，星期日

                        生命又见彩虹

                           文／归途

        火车风驰电掣般掠过三秦大地，软卧车箱窗外的片片绿色，迅速抹去了黄土高原的丘壑与风沙，不断冲刷着我的视线。大自然好似早就准备好了的姿势，从容不迫，悄悄告白，春天已经来啦，你要到哪里去？一列由延安开往上海的普快列车，已经缓缓驶过渭河大桥，马上进入西安站了，我的神色依然沉浸在无边的幸福回味之中。

      此次行程，是正在北京工作的双胞胎女儿，半个月前就为我们确定下来的。从延安直达上海，坐二十四小时火车软卧，再到上海浦东机场附近的维也纳国际酒店入住，第二天去蒲东机场。为了衔接她哥哥一个月前邀请爸妈出国旅行的计划，她们把火车票和酒店全部预定好了。我和老伴只要做到，在四月十六日的上午之前，准时到达上海蒲东国际机场，下午登机去美国就可以了。儿子早就把上海至旧金山的飞机票买好了。虽然，这已经是我们的第四次出国旅行了。但是，孩子们总是还有各种各样的担心，我好象没有理由说服他（她）们放弃那些更多的想法。他们说，今非昔比，此一时、彼一时也。

       不知何年何月，我也开始喜欢一个人独坐在某个空间里，若无旁人无忧无虑的去遐想，或者疯狂的追逐自己的流年岁月，或者感恩曾经拥有和发生过的那些人和事。有人说，这是一种孤独和衰老的象征，我不太清楚和明白。然而，我今天的表现，也确实太有些古怪和离谱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事，我突然觉得有些诧异和不自信了。这是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资格？偏偏由我来享受这份人间真爱与感动呢？！

       当然，我知道这种待遇不是随便就有的。但是，我还是这样认为，每当我想到那些痛快的事情后，我就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生盛宴等着你，换上谁都会像我这样。珍惜和感恩身边所有遇见，你的世界一定会变得很大；学会分享爱与感动，你会活的比別人更开心更精彩。除非你是没有良知和情感的人。我的今天，就是这样一次充满爱与感动的人生旅程。

        一，来自大洋彼岸的诚挚邀请

      去年秋天，正在儿子家里照顾孙女的亲家母，在一次视频里，一激动说漏嘴。我们揣测，媳妇那边准是怀上二胎了。经确认后，果然如此。还是个儿子。我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产生了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力量和责任，马上精神振奋起来，并且喜出望外。心想：这一下可好了，我家来年又要增人添口了，儿子生儿子，又得了孙子。这是我生命里出现的又一道彩虹。子子孙孙，世代相传；人口兴旺，香火不断。这是一个家族吉祥如意的征兆唉！

    这件事情，发生在别人家里，或许没什么玄乎的。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不都是这样，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然而，发现在我们家里，就有些不同了。除了陕北人身上固有的那些观念之外，我们媳妇是独生子女，亲家心里期盼着女儿再生一个男孩子，就两全了。我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呢？。所以大家不谋而合，终于如愿以偿了。我心里十分的感动，也有些显摆起来。

       大年初一，我在老家陪伴父母过完春节，心里不由得盘算，怎么安排今年的生活。就把这份喜悦悄悄的告诉了八十高寿的父母大人，老人家高兴的合不拢嘴。掐指一算，现在他们巳经抱上十一个孙子（十个大学本科毕业生，一个未成年的中学生。其中还有两个研究生）八个玄孙孙了（已经有三个孩子，是美国生的中国人了）。目前为止，唯有这个玄孙才是家里长门长子长孙长玄孙。用他的话说，这才是他的＂命根根＂唉。二老心里喜气盈盈、逢人便夸，便说便笑。这也难怪，谁能想到他老人家一生清贫，晚年会活到如此美好的地步，他的玄孙都成了美国人了。

       恰好，小女儿回老家过年。正月初七，我就匆匆忙忙陪小女自驾进京了。原计划到京后，帮大女儿临时照顾一段时间小孩。然后，再和儿子商量回延安，去美国的相关事项。可是，不等我安排，儿子那边早就安排好了。三月初，儿子正式发来邀请函。全家人相互通报了两边的情况，共同敲定了我们出行的时间和日程。

      二，离开北京的感动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我很有感触。前段时间，由于各方面的原因，两个女儿那是百般殷勤，千呼万唤，希望我们能够暂时留在她们身边。等到出国的时间后，从北京直飞上海，再去美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行程就会轻松许多。其实，实话实说，儿子也千上咐万安顿，这次出国什么都不需要带，只要人能安全过来就可以了。我们也可以把车留在北京，再买两张飞机票回延安，做好准备工作，再来北京去上海，她们为我送行等等。这些方案都被我当场否决了。因为，这是我的事情，自然由我来安排，更合适。

   我有我的想法：第一，延安是我的家，我回延安还有许多的人和事，均需要当面处理。第二，我能自驾。虽然去年＂阳过＂身体有点软，但是早已康复，丝毫不影响开车出行。再说出门一路高速，来回也走过三四趟了，只要稍微开慢点，咱有时间，不要赶路，就ok了。车人路不存在任何问题，轻车熟路，安全便捷。第三，两个女儿今年学习和生活均有新的奋斗目标，平时工作繁忙，家里孩子上学，还要接送。我实在是不想因为我们的事情，再去干扰或者连累大家了。按照以上想法，我执意要自驾回延川老家，两个女儿也没有更好办法，说服我改变。

       就在我们意见僵持的时候，不料家里临时出了一点状况。老伴儿突然身体不适，生病住院治疗，而且还是个动了全麻的小手术，必须吃一段时间的流食才行。这样看来，我自驾回家，路上靠老伴顶替驾驶的可能性没有了，全程十二小时的车程，我一个人长途开车，女儿是坚决不会答应的。倘若推迟返程，时间就不够用了。我有些忧虑了。

      女儿就是女儿，有一天，大女儿看破了我的心思，找妹妹商量，她们俩专门请假，亲自陪伴我们回一趟老家，而且，还端出一个让我不好拒绝的理由来＂逼我就范＂。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想爷爷奶奶了，非要在我们离开之前回去一趟，希望我不要为难她们。我还能说什么呢？孩子从小就是爷奶带大的，她们的一片孝心，完全有理由这样，我只好认同她们了。

       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五。早上五点起床．六点钟我们和女儿一起，从北京市朝阳区大女儿家出发，开车自驾回延川。一路走来，两个宝贝轮流开车，我们有说有笑，非常开心默契，下午四点半，就回到延川爷爷奶奶的家。她们各自请好当天的假，准备周六，陪同我们再去吊唁一个朋友的母亲后，晚上连夜返回北京。

    女儿的此次离别送行，看起来简单，其实不易，其中潜藏着亲情之间，内心世界的自强自立和自我改变，我感觉到从来未有过的一份真诚、贴心和感动，她们让我再次体验到了人间的真爱与温暖。

        三，令人难忘的闺蜜深情

   延川是我的老家，回到延川就会有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急待我们去处理。比如说：家里的老房子要给人租赁；三年前买出的房子人家要过户；长期出国以后，八十高龄的父母赡养问题，需要安排妥当；久别重逢后老同事、老同学、老朋友之间的关系，必须进一步维护。尤其是他们中间，近期出现儿女老人的婚丧嫁娶，都得抽空参加；我们离开后，延安的房子，水电暖相关手续还需要完善。房子的钥匙，包括私家车在内，都要妥善安置。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在半个月之内搞定。我和老伴均以退休，处理起这些问题来，感觉应接不暇，都有些吃力和焦虑了。好在本乡田地，许多人事都有各种关系，分头照应。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不识人间烟火的人。

      老伴在延川城关小学，当了三十多年的老师，教学能力和为人处事，有口皆碑，人缘不错。上下都有，几拔老小闺蜜，天天吵闹着为我们出国饯行。我们一推再推，都显得有些不尽人意了，但是，繁杂的日常事务，昼夜缠身，许多事情我尽量穿插安排，进行应酬。

       有一天，我刚刚办完房产过户手续，老伴儿的几位小闺蜜，为了陪伴我们，一齐放下自己手中的活，非要带我们一起去清涧笔架山景区＂疯狂＂旅游。我驾车前往，刚刚上到山顶，还没来得及照像，编辑快手直播视频的＂战场＂也没有选定，其中一位小妹的大哥，面部重伤抬进了医院，医生说需要全麻，缝上七八针才能把伤口愈合，小妹心疼哥哥，当即满脸泪花。大家也急得团团转，都要下山返程援助。可是那位小妹执意不肯，更不想因此让大家扫兴。她马上打电话找人，托管了医院的事情，一直陪着大家玩到最后聚餐完毕，才离开我们。

    有时候，他们会白天干活，晚上陪我们一起玩，常常熬过深夜，不管不顾，哪怕悲欢离合，纵然不离不弃。相聚一起消费的时候，总是抢着出钱，有时候竟然你争我夺，彼此感动到流泪，仍然互不相让。我不知道他们的家人，会怎么看待这种事情？尽管，有位小妹说，这是大姐（指我老伴）的人格魅力。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害怕干扰到别人的生活。我常常提醒自己尽量劝退她们，但是她们却义无反顾的坚持。这件事一直让我内心充满纠结和感动。

       她们建了一个知己姐妹群，习惯叫我姐夫，她们变成了我的小姨子，还把我也拉在群里。＂不伦不类＂，群名也不匹配，她们不管。每次活动特邀我参加，一路相随，去见证她们的感情和友谊。她们的行为举止，已经带动感染了周围的许多人。看到她们天天乐此不彼的感情投入，我不仅更加羡慕和欣赏她们，而且开始异常地敬重她们的人格魅力了。尽管她们很平凡而普通，但是她们身上有许多闪光点。他们的内心世界纯朴而善良，她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和活力，她们青春焕发正在演绎人生，践行着人间真爱与奉献，我岂能不为她们感动而喝彩呢？！

          四，一场难舍难分的离别

       有人说＂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世事古难全。”我们的此次离别，按照推算恐怕得一两年的时间，时间不长也不短。朋友们知道的都要送别，虽说人之常情，但是疫情刚过，也不能太张扬。再说时间迫在眉睫，咱是谁？一介平民百姓，还敢扎势？只保留了几场不能推辞的亲密关系，接触和往来。

       我们的行程，定格在四月十四日下午一点到十六日下午八点之前。我必须在飞机起飞前，提前三个小时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相继办理身份检证，健康证明，行李拖运，安检出关等等值机手续，才能安全登机。按照这个时间段，我们原计划：四号前办完延川老家的事情，五号回延安自己的家，六号去西安处理一些相关事宜。 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中途又岀了问题。我们回到延安后，一个朋友为我老伴提供了一个信息：说她遇到的那个能看病的江湖郎中到了她家，若有兴趣就来她家看看吧。

       说来话长，近两年，我老伴得了手疼病，医院先后治疗几次都不见好，而且，所有检查都找不到病因，即不是风湿关节炎，又不是骨增生，好端无过想肿就肿，想痛就痛，先是不能沾生水，后来沾不沾水都痛，看了很多医生，说不出明堂，治不了病。老伴说：人都说＂病急乱投医＂，要不要让我试一下。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拒绝，只是感觉时间太紧。我们商量，再约上几个同学闺蜜一起去。一方面给了朋友邀约的面情，另一方面就当闺蜜小聚，聊天解闷，去看看凑个热闹就走。不料，这一看，就＂中＂了邪。那郎中满口承诺：＂治不了病不要钱，保证拿下＂。我心想：这些婆姨见当就上，一当和一当不一样。想试试看，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也见怪了，这郞中每天扎针按摩还涂药水，约定六天一个疗程，我们只做了四天，她的手奇迹般完全好了。包括和我们一起同行的几位同学，腰锥颈锥，腰酸腿痛，头昏脑胀，全部见效，真可谓：幸手拈来，手到病除。我真有些纳闷了。就这样吧，我不得不取消西安行程，全力以赴协助她治病，其实，康复身体这也是我们出国前的一个梦想之一，只是不曾想到，通过这种途径解决而已。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真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也一举多得，即完成了老同学闺蜜的相聚和陪伴，又节省时间，看好了病。就算是一场老同学离别前的送行吧！

      时间马上到了，老伴的发小，亲戚家人又要叫我们吃饭，我的老领导也要离别相送，我家暖气管还没有断开，老同学又约玩象棋…．这些事，对于我一个退休老人、普通老百姓而言，时常有人牵挂掂记，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甜美生活，我整天沉迷在这种幸福生活之中。

      十三日，我急匆匆找人收拾好家里暖气，收拾好行李整装待发，老伴的小闺蜜高茜和赵红梅专门从延川老家赶来延安，为我们送行。她们的举动真的让人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她们早就把礼物都送来了，怎么人又远路风程跑来了呢？我问老伴什么情况，她笑了笑说＂不知道＂。下午红梅打电话骗我＂高茜开车，到了门口，车子撞到树梢梢了＂，我没听懂，急忙跑到小区大门口，迎接她们。看到她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要我们上车去市中心广场，走走逛逛活动活动，我们二话没说，來到南门坡广场，宝塔山上五光拾色，延河两岸车水马龙。凤凰山长城彩灯，尤如彩虹般绚丽夺目；南门坡不夜城牌子和古城楼遥相呼应。她们三个女人一台戏，就在星光灿烂的广场，挥舞着彩绸扇子，扭起了陕北大秧歌。一阵热烈狂欢过后，挺进二道街夜市，挑战各种小吃烧烤，不是烤鱿鱼，就是啃羊头，海吃海喝的放纵，好在我不会喝酒，但有奶茶。深夜回家玩扑克，彻夜长谈不休息。

     十四日清晨，起来装行李，她们有说不完的情话，叙不尽的离别。陈霞大姐早早送来两合子长煎饼和十斤土豆粉，这是一颗无比体贴和温暖的心高茜小姨子顿促小妹夫中午请客做陪，要专车接送我们到火车站。如此这般浪漫的送别，我真想时光倒流，再来一回！

     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一行五人用餐完毕，准时离开嘉嶺大厦旁边的＂黄河畔＂饭店，前往延安城南关火车站。进站的时候大箱小箱四个箱，大包小包四五个包，背的背，拉的拉，推的推，提的提，轻松安检，步入候车室。进入检票口的那一刻，老伴热泪成行，姐妹们挤进检票口相互拥抱后，我们匆匆赶到软卧车厢。可爱的小妹夫又是请客又是开车，还要扛行李箱送到车厢，这一路欢歌笑语的画面，嫣然天使一般送别，亲蜜不言尽在其中，每一步都是刻骨铭心。

       五，说不尽的感动

    一场离别牵动了无数次浪漫，一道彩虹绽放出永恒的爱心。尽管是二十四小时的火车长途，但是宽松舒适的软卧车厢，刷尽了我连日来的疲惫，缕缕明媚春光夹带着丝丝温柔的春风跳入窗户，扑入被我身体温热的床头，我惺惺睁开眼睛，舒展了一下筋骨，起了床。面对新的一天，我似乎再也不敢奢求，有更多的好事发生，因为，我对上海太陌生了，几乎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所有事情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好在我还有前三次出国旅行的成熟经验，尽管行李偏多，自己还行，大不了费点时间和力气周折，反正我有足够折腾的时间。虽然，红梅小姨子心疼她姐，昨晚上＂降旨＂上海工作的儿子刘杰，务必亲自到火车站接送阿姨。但是，我想：她的孩子新婚燕尔不说，平时上班工作繁忙，周末周日又有兼职，对我们也只不过是刚刚认识，出于老妈的安排，他能来应付一下给个面子，就很不错了。所以，我也就冒足了劲儿，做好火车到站后的准备，我背一个大包，手拉两个大箱走，老伴背一个大包，手拉两个小箱走，剩余小件放在小箱上，凑合着出站，就有刘杰来帮忙了。可是，现实生活中往往意外，总是比你的想法会先到。就在火车到站我们下车的那一刻，刘杰悄悄来到了我的身边，双手夺过两只大箱，＂叔叔，是我，刘杰＂。我真是欣喜若狂，还没来及拥抱他，就大声喊老伴的名字。老伴回头，跑过来我们相拥一起热泪盈眶。这孩子真是让人感动呀！我急切地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充满智慧的入场故事，惹的我们破涕为笑，看着大侄子快言快语热情洋溢的面孔和轻盈飘逸灵动，我紧绷的神劲迅速放松，马上欢快起来，我俩幸福地像一对年轻小情侣，窃窃私语，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路顺风来到他的新娘子面前。他俩今天早早自驾来到了火车站，做了一系列现场游戏，按排男士进站台接行李，女士驾车送人到酒店。就这样，他们耗费了一整天的休息时间，我们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还害得孩子取消了一天的兼职工作。

       上海维也纳国际酒店（浦东机场店）的那一夜，我又一次失眠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我竟然有如此美好的命运。四月十六日早上起来，我们稍作休整，午饭后酒店专车送我们到机场。晚上八点十分，我和老伴顺利登上U A 858次中美联合航空公司的航班飞上蓝天，跨越太平洋，迎接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