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越抗美前线部队的日常生活单调,馋嘴的战友要想吃点什么零食,买都没地方买去,只能自己想办法克服。那是1965年9月,我连在云南开远某兄弟部队的花生地里进行防空作战的演练。柴连长一声:“空袭!隐蔽!”的口令,战友们立即卧倒在地。10分钟后警报解除,结束演练回到营区后,一些农村籍战友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剥食着生花生。3排天津籍战友大个子刘学斌见状,从农村籍战友手里抢了一把,也跟着吃了起来。刘问:“哪儿搞的?”战友们答道:“刚才卧倒的那片花生地里呗!”转天,演习又照例进行。连长的空袭口令刚一喊出,刘学斌抢先一步,第一个卧倒。他趴在地上用两只手将周围的花生枝叶、茎干都翻弄了一个遍,找了半天,一颗花生也没找到。他嘴里嘟囔着:“妈的,这帮农村哥儿们太不仗义了,把人家的花生都摘光了!”
入越三年半,更是没有什么零食可吃。有个战友看到小猴攀爬跳跃在一种不知名的大树上,采食一种樱桃般大小、红红的野果时,他馋得要命,就跟着小猴爬上树来,采了几枚野果,往嘴里一送,嘿!酸甜可口,满齿留香。战友们闻讯,齐聚树下,你抓一把,我拿几粒,都拼命地往嘴里塞,那特殊的果香赛过苹果、梨、桃,让人至今还在留恋。
有时,战友们在山间的溪水中冲凉洗澡,能顺手摸上几只灰白透明的小虾。我们演唱组的王忠诚战友只要摸到小虾,立即三两下剥去虾皮,生食虾肉。我们哥儿几个也不含糊,试着吃了一下,虾肉确实鲜美异常。王忠诚说:“这是渔民的吃法,叫做生吃螃蟹,活吃虾。”说到螃蟹,越北的小河、小溪中也有,但那山地螃蟹模样丑陋怪异,颜色紫中带绿,黑色的斑点中又微微透着黄色,不像我国北方或长江流域出产的那种毛蟹看着顺眼。逮住那种山地怪蟹,只能玩玩,谁也没敢下嘴吃。越北的山林漫山遍野长满了野生的芭蕉树。那野芭蕉树只疯长蹿高,不结果,高的能长到十多米。如果你连续砍倒它几年,它才会矮化和结果。遇到矮化结果的芭蕉,有的战友伸手掰下来就吃,嚯!涩的很!弄的你满嘴都麻涩的难受。还是我们连逮山鸡的那个材料员张志福有办法,他先找个地方挖个坑,抱一捆干草,点着后放在坑内,待干草烧尽后,将成串的芭蕉丢进坑内,再铺上一层干草,回填坑土埋实。十天左右,挖开坑土,取出芭蕉,那芭蕉已由绿变黄,香气四溢。吃这种用草木灰揽出的芭蕉,比市场上小贩揽的更香甜,更好吃。
还有一次上山砍毛竹。山顶上长有许多咱北方花卉市场卖的、类似那种叫滴水观音的植物。只是越南的“滴水观音”其茎像小树般粗细,叶片如一把撑开的大伞,叶柄粗壮肥大。我们排7班秦皇岛籍的老兵程永刚那天心血来潮,吃兴大发,他把“滴水观音”的叶柄掰断,只见掰开的叶柄两端流出浓浓的像牛奶一样的液体,他闻了闻,有种清香气,他伸舌头舔了舔那洁白如乳汁状的液体,战友们还没来的及问他是什么味道,就见他咧开大嘴,瞪圆双眼,脸刷地一下白了。他二话没说,扭头连滚带爬地飞速向山下蹿去,那速度比刘翔的百米跨栏快多了,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飞。只见他双臂抱头,两脚紧蹬,骨碌碌地像一个人球向山下翻滚。战友们不明就里,紧跟其后,也跑下山来。追到山脚的小溪旁,才看到程永刚那位老兄趴在溪水边,拼命地一边吸水,一边漱口。过了好半天,他脸色才变得有点红润。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妈的,那奶不能喝!我刚舔了一下,只觉得整个脑袋瓜子全麻了,接着从肚脐向上一股凉气,半个身子都跟木头一样,不是自己的了。我再不跑,非撂那儿不可!”战友们一听,全都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裹杂着些许的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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