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来的战俘(第八集)
闯柴府,刘高河清还投名状
作者‖刘瑞成
主播‖金鸣天惊&东方弘
音频合成/编辑‖东方弘
图片来源:百度
盈州大爆炸后,刘贤农曾提出立即抓捕汉奸张大牛,被刘方洲书记给拦下了。
“等等再说!张大牛的事情我听人说过,‘柴府’的政治背景非常复杂,上级明确指示,对待‘民主人士’要审慎行事。”
坐一旁的母新华忍不住气愤地说道:“方洲同志,张大牛是盈州最具代表性的土豪恶霸、铁杆汉奸,全县人民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咋还跟‘民主人士’挂上关系了?”
“刘书记,据我们初步调查,我们也怀疑这次大爆炸,‘柴府上下具有重大嫌疑……”
公安局长刘二顺补充道。刘方洲扫视了一下几位在场的盈州干部,从每个人的表情上表明,很显然,没有人支持他的意见,他是孤立的。
“那我们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我的同志呀,稳当一点吧,大爆炸的事情还没有平息,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再捅娄子了?如果再抓错了人,这样,上级会对我们产生新的看法的!”
“……”他接着说:“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汉奸恶霸吗?他又跑不了,等我们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上级批准了,再进行处置也不迟嘛!是不是?”
“刘方洲同志,我建议召开一次专门会议进行研究。”
“我同意你的意见,请刘二顺同志准备一下!”
之后,刘贤农、刘二顺因盈州大爆炸被天津专区领导问责,先后失去了县长和公安局长的职位,锄奸事情一拖再拖。正因为如此,直至到了土改,张大牛这个真正的大汉奸,竟然无人动得了他。

万事总要讲求个规矩。刘高河此时前来报仇,也就是说他选错了时间、地点,现在盈州已是“共”管区,八路军说了算,刘高河不好从中横插一杠子。
“当当当!”
“谁呀?这么晚了,你们找谁?”
“我们是八路军!有事要找张大牛问话!”
“八路军?来了,来了!”敲开了柴家大门。张大牛、张康都在家,听说八路军上门,哥俩儿一起迎了出来。
“欢迎啊欢迎!八路军同志来了?赶快屋里请!”
张康镇定自如地上前寒暄,张大牛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不知贵军上门有何贵干,请问同志尊姓大名啊?需要我们兄弟效劳的尽管吩咐……”
“‘鱼、鱼鹰子’!你、你,是人是鬼?”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大嘎鱼”牛眼圆睁、手指来人两腿乱抖,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少废话!这是我们的连长!”“老猫”拿着枪敲打着他们说。
“别害怕,大管家,我揍是‘鱼鹰子’,我还活着!这么多年了,今天我们来清一笔账吧!”
刘高河不慌不忙地从身上卸下枪,两把崭新的“王牌撸子”“啪”的一下甩到了八仙桌子上。
“帐?……”张大牛习惯地摸了摸腰,很失望,枪已经被八路军民主政府全部收缴了,马鞭也不能再用了。
“哎呀呀,这不是高河兄弟吗?”如意料之中似的,刘高河的从天而降,张康表现的却非常冷静。对于“鱼鹰子”虽如雷贯耳,但自己多年在外,还是刘高河小的时候见过他,乍一见面竟然没有认出来。
“高河兄弟,你终于回来了,大英雄啊!你可为咱潮白河人争了大光了!”
没容刘高河回答,张康的嘴就像抹了蜜,那话说出来,让你一个舒服!按蛤蟆台子的辈分,张康跟刘贤农同辈,刘高河该叫张康“二收儿”(叔)。
“甭说那没用的!我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今天我们来,主要有两件事儿,一是我当八路军时,从你家借走了一头牛,我是写过借条的,今天连本带利一并还清;二是……”
“哎呀呀,高河兄弟呀!我的八路军大首长,你这是说的啥话?你没听咱盈州老百姓常说,‘鱼鹰子’是咱潮白河那救苦救难的‘鸬鹚’呀!你们带着八路军九死一生给我们打跑了日本鬼子,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还敢收你的啥牛钱哪,不提了,不提了……”
“停、停!”刘高河一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们八路军,不兴你这一套花言巧语!听着,一码是一码,我们刘家历来规规矩矩,你一头牛当时值20两银子,按你们柴府的‘印子钱’利息,这几年字母相加,利滚利,一共是127.35两,现在一并还给你!”
说着,从“老猫”手里接过一袋子“袁大头”,“哗啦啦!”倒在了八仙桌上。
“这、这……”张大牛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这个不可一世、人称混世魔王“大嘎鱼”,今天在刘高河面前,却腼腆的像一个受尽了窝囊气的小媳妇儿。
“第二件事,揍是你投敌叛国当汉奸的事,你说,有多少无辜的人都死在了你的手里,这笔账今天该咋算?”
刘高河拿起桌上的“大肚盒子”,指着张大牛的大脑袋:“‘大嘎鱼’!敢说你不是汉奸吗?说!”
“说我是汉、汉奸,你们有啥证、证据?”
张大牛晃了一下大脑袋,翻了翻眼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
“证据?好你个‘大嘎鱼!你还敢跟我要证据?啊?那个蓟运……”刘高河正待发作,“老猫”已经先下了手。
“连长,不要脏了你的手!”“老猫”噼里啪啦一通拳脚相加,“大嘎鱼”捂着脑袋蹲到了地下,一声都没敢“吭”。
“打、打!再打、该打、使劲儿打!谁让他欺负老百姓呢!……”
张康为“老猫”行为拍起了巴掌,还煞有介事地啐了张大牛一口唾沫。
“他唱的这是哪一出?”刘高河有些发愣。
张康紧接着说道:“‘鱼鹰子’兄弟呀!我这个不争气的大哥,揍是欠打!平时老实欺负硬的怕,到处惹是生非,干了很多坏事,打!打死他都不为过!”
他缓了一下口气:“不过呢,要说他是汉奸还真是有点冤枉。给日本子做事,那也是迫不得已呀!你想想,‘鱼鹰子’兄弟,为了螃蟹镇的黎民百姓,为了咱们蛤蟆台子免遭日本子的涂炭,我们必须挺身而出!你‘老五爷’刘轩珩不愿意伺候日本人,可以让你‘二收儿’刘贤农干,我们不行,我们没有退路哇!只能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些年,‘柴府’为抗日做了好多事呢,八路军也是知道的呀!”
“一派胡言!闭上你的臭‘鱼’嘴!”听到张康满口生花,刘高河顿时火冒三丈,挥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若不是当年我自己亲身经历那段‘黄瓜鱼’陷害‘张老蔫’的事件,没准儿真让这条狡猾的‘黄瓜鱼’蒙混过关。”
好一个张康,此人可真有定力!竟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话里仍是软中带硬。
“兄弟,接着来!”他嘴角淌着鲜血,还微笑着一口一个“高河兄弟长、‘鱼鹰子’兄弟短的。”
“咋着兄弟?你们队伍进村没跟民主政府打招呼吗?县里刘书记不是说要好好保护我们这些民主人士吗?这是有政策的!”
“……”
“我的‘鱼鹰子’兄弟呀,如果你打我们哥俩儿一顿能让你不再生气了,我们愿意成全,相信八路军民主政府也会理解的!”这话说的到位。
“杀人不过头点地,八路军有那么多统战、优待政策,你到底执行不执行?否则我怀疑你这个八路是个冒牌货!”
刘高河被搞得有些束手无策。张康处处服软,句句点到要害,分明是在挑衅他的底线:“我们都投降了,你刘高河难道还要杀了俘虏不成?”
刘高河的心绪让张康彻底搞乱了:“少他娘的给我胡咧咧,痛快点!揍说该咋办呢?”
“来人哪!把柴府的账本都给我拿来!把有用的东西统统给我大兄弟装上车,再选上20匹好马,对对对,这可是咱们自家的子弟兵哪,我们要坚决地拥护!”
张康叫的那个亲切,态度那是一个诚恳。而且要嘛给嘛,不要也给装上,连同马家堡子带来的辎重,长长的一大溜,大马车摆成了一条长龙。
“当官儿不打送礼的!”刘高河没词儿啦!得到了大批的粮食、布匹、大洋,还有马匹,刘高河并不痛快!怎么琢磨心里都不对劲儿,他需要的是真枪实弹、淋漓尽致的对垒,这种软功夫的较量,压的刘高河喘不过气来。
“真他妈的别扭!还不如弄死这俩王八蛋痛快。都怪那个一排长,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我:‘这里有八路军的民主政府,要注意政治影响,千万不要乱杀人,给地方添麻烦’,搞得我缩手缩脚,跟个娘们儿似的……”

走在路上,刘高河肚子鼓鼓地,肺部隐隐作痛,他还在生闷气。
“狗汉奸!你们给我等着,暂时留着你的狗头多喘几天气……”
第二天一大清早,蛤蟆台子的还在沉睡中,李大傻就咋咋呼呼地闹了起来。
“哇哇、哇哇……”他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刘高河的队伍是趁着黑夜悄悄进村的,加上装车,前后不到两个时辰,为了避免发生其他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连夜撤出了蛤蟆台子。
“哇?哇哇、哇……”
见到熟人就胡乱比划着,嘴里“哇哇”个不停,似乎是向人们询问什么,也好像在向人们倾诉着什么: “哇哇!是不是‘鱼鹰子’回来了?我说‘鱼鹰子’还活着,你们都不信我,咋样?看见了吧?‘鱼鹰子’回来了,唔哈、唔啊哈……”
这是怎么啦?李大傻为啥又不能说话了?他不是跟万能在一起吗?难道又旧病复发了?
“唉!可怜呐,‘大傻’这次可真的给毁了!”
“泥鳅”大叔瞅着李大傻疯疯癫癫的背影,神情沮丧地摇着头。
话还得从头说起。自那年李大傻在蓟运河码头救走了刘高河,垂头丧气的张大牛就开始把李大傻当做鱼饵,希望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获得一些有用的东西。无奈,这个李大傻就是一根筋---死犟!恼羞成怒的张大牛执意要鞭杀李大傻,后经他叔叔“李鬼”再三恳求,才勉强同意“放长线钓大鱼”带回家中监管。结果一不留神,还是让李大傻给逃跑了。
跑了李大傻,张大牛火冒三丈:“‘李鬼’!你个杂种操的!我让你看的人呢?哪去了?啊?”
“李鬼”无法交差,战战兢兢地耷拉着脑袋,一动都不敢动。
“这个傻子跟‘鱼鹰子’是死党,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找到了你家傻子,揍能抓到‘鱼鹰子’!你把他给我抓回来,要不甭活着来见我!”
给了“李鬼”一鞭子,张大牛发了狠话。
“大管家放心,我一准儿把他抓回来!”
“你一个人去了不算数,让‘犇咕儿’盯着你,一个月为限,找不到,揍甭回来了!别忘了,你的老婆孩子可都捏在我的手心里呢?”
“是、是、是……”“李鬼”没了退路,随后带着家丁“犇咕儿”,扛上干粮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路。
他们马不停蹄、风餐露宿,找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依然没有侄子的踪影。一个月期限到了,“犇咕儿”不想再陪他了,坚持要回家。
“都是你家傻子惹的祸,害的我跟你吃瓜涝儿。这一个月期限都到了,你说咋办吧?”“犇咕儿”气哼哼地说。他长得有些异型,脑门两边尖、中间凹,一生气,突出的部分就开始变成红颜色,很像牛的两个犄角。

“唉!‘犇咕’兄弟都怨我,人没找到,家也不能回了。唉!”“李鬼”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说。
“你回不回我管不着,反正我得回去。我老妈瘫在炕上还没人管呢!”
“兄弟,回去了,我咋交代呀?我老婆孩子……”
“大管家只让我盯你一个月,要不你自个儿找去吧,我先回家交差!”
“唉,回去也是个死!干脆我接着找吧,‘犇咕儿’兄弟多多美言,请大管家好好善待我的妻儿!我给你跪下了……”
“别、别这样……”
“李鬼”豁出去了,“犇咕儿”走后,索性趁着混乱独自过了蓟运河。不久,日本人全线封锁了蓟运河,实行“三光”政策,对八路军赶尽杀绝。“李鬼”随即也被困在了大山里,他只好一边打短工,一边继续寻找。一转眼过去了两年,李大傻依然音讯皆无。
“‘大傻’到底去了哪呢?他不是想当八路吗?找到八路兴许知道……”
听说山北打得厉害,他辞别房东又踏上了北上之路。
“站住,干哈的?”半路上有人从树丛中站起来,“李鬼”立即像兔子一样地狂奔起来。
“站住,再不站住我们揍开枪了!”
“别!饶命!我是好人哪……”听到是本地口音,“李鬼”不那么害怕了。
“好人?看着我们撒丫子跑哈?”
“好汉爷爷,我知不道你喽儿是……”
“我们是游击队,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逮住他的正是盘山游击队的侦察员“二炮”。
“八路大爷,我侄子‘大傻’揍是去投你们八路的呀!求求你喽儿赶紧放了我吧,要是找不到我侄子,全家都得让张大牛给能(弄)死的……”说到伤心处,“李鬼”声音有些发哽。
“谁?你说谁?‘大傻’?”
“我的侄子叫李大傻,天天哭着喊着要当八路,给我们家惹了大祸呀……”
“你说的是潮白河的李大傻吗?这么高、眼睛这么大、还结巴……”
“天哪!揍是他呀!‘大傻’呀‘大傻’,你让‘老收儿’找的好苦哇……”“李鬼”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李鬼”原名李惠,跟李大傻他爹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父母都是柴府的长工。十二岁那年,潮白河一场大水下来,父亲害了“大肚癖”不幸去世,家徒四壁的李家兄弟,别说置办棺材了,就是埋葬父亲的坟地都找不到一块。
“大管家,看在我爹在府内干了大半辈子的份上,求求你喽儿赏给他一口棺材吧!”十七岁的大哥李阳跪在柴府门前,头都磕出了血。
“啥?说啥?你爹死不死跟我有屁关系?竟扯闲蛋!滚!”张大牛不为所动,还放了狗。求救无门的李氏兄弟,只得卷上破炕席,用门板搭着老爹的尸首,沿着潮白河堤岸漫无边际地寻找着埋葬父亲的地方。
“潮白两岸,均为我土,区区穷鬼,岂能任意践踏?”
张大牛发现了,硬说“李家父母的鬼魂”破坏了他家土地的风水,不仅把尸首扒出来喂狗,还把大哥李阳打入了水牢。李惠请求“泥鳅”赎人,张大牛哪里肯依------
“赎人?甭揍(做)梦娶媳妇想美事了!”李惠咬咬牙说:“把我卖给你,来赎我哥中不?”张大牛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可是看‘大把头’的面子,揍这么着吧……”张大牛回了屋,李惠被迫写下卖身契,自愿终生为奴,才把大哥搭救出来。刘府看不过,让刘铜出面找到“泥鳅”,悄悄安置了李惠他爹的尸首。
“这小子鬼头儿!揍叫李鬼吧!”似乎让李惠占了便宜,张大牛如是说。
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如此身份,在柴府呆下去得需要很大勇气。李惠不得不失去很多做人的尊严,不得不付出比常人更多的牺牲。当然,活泛的心计当属最重要的了。为此,这些年也帮着张大牛干了一些坏事,博得了张大牛的信任,否则张大牛咋会给他那么大的面子,让他领回李大傻?
“大把头”“泥鳅”跟他家走得很近,时不时地提醒说:“张大管家积怨太深,早晚会得报应,有些事你应该躲着点!”
“李鬼”觉得有理,就留了一些心眼,做事注意把握分寸,尽量不沾伤天害理的事。要不,“李鬼”的外号咋能叫得那么响?
“好了老乡,别哭了!”“二炮”上前拍了拍李惠的后背,别说!跟李大傻长得还挺像,一个模子刻的一样。
“长官!这小子在哪呢?跑、跑、我让他再跑,我打断他的腿……”
“嗨!打不着了!你来的有点晚,他前天刚刚离开这里……”
经受了一段教育,李惠的思想觉悟有了一定的转变。他不再寻找李大傻了,主动要求参加了民兵队,和县大队一起迎接抗日大反攻。
他哪知道,在他苦苦寻找李大傻的同时,李大傻也在大海捞针一样寻找着刘高河。
诗曰:
肩有责任勿大意,万事不能凭意气。
言行举止须妥当,谨防小人钻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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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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