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孝儒、王可群等心急火燎回到沈府。
李红莲好不容易攀上沈家二太太位子,惟恐沈家被灭后自己的富贵梦破灭,当下急急忙忙赶来问了情况,得知李家叶家四大初兵马退去,李红袖也随刘启停回郾城去了,不由长出口气喜上眉梢,料想妹妹攀上刘启停后姐妹俩在沈孝儒处必然更加得势。
沈孝儒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杀了赵六一家退了攻打沈家庄兵马,惊的是赵六未除又多了马云升这个武艺高强的对头。想到马云升鞭法如神,赵六武艺神鬼莫测,心中又焦躁起来,巴巴到了天明,又派了人手去常社店村打听情况。过了几天,探子据实回报,沈孝儒听得智光已死,沈飞亡命于古钟之下,连尸首也不知被村人扔到何处,费文仲帮赵六料理丧事,赵六不吃不喝形如木偶……沈孝儒瘦长脸更绷得如一具驴夹板,埋怨责怪王可群办事不力,未能斩草除根,只怕赵六早晚要来寻仇。
王可群阴笑道:“老爷放心,赵六虽未被杀,却也已惊得魂飞魄散,形如木偶,这样一个废人我们怕他何用。假若他大胆前来,我王可群就叫他碎尸万段,保管他死得更惨——老爷放心,有我王可群的双枪在,再加上鲁山那四位武艺高强的蹚将兄弟,还怕赵六不死?”
沈孝儒听了,略觉放心。吩咐王可群抓紧到鲁山请高手前来贴身保卫自己,并让他加派人手,对沈府周围严加戒备,再派沈占领率人在沈府周围巡查,若见了赵六只管开枪射杀。
过了几日鲁山仇氏兄弟四人来到,四兄弟老大名曰仇如风,面黑如铁虬髯如戟一条熟铁棍舞得风雨不透;老二名曰仇如云,浑身上下肌肉虬结,一把镔铁枪百人难近;老三仇如电精干利索,据说是个飞毛腿一把短剑使开后遍地剑光泼水不进;老四仇如雷力大无穷从来不用兵器,曾用蒲扇般的拳头一拳打死过一头野猪。这四兄弟本来在鲁山是令人胆寒的蹚将(土匪头子),只因他们以前到沈家庄打劫时结识了王可群,佩服其枪法如神才暗中与沈家庄结为联盟,所以多年来沈家庄从未被老蹚劫掠过。反倒是老蹚们秋后劫掠一番后,常常悄悄到沈家庄休息一番。
沈孝儒见了仇氏兄弟欣慰不已,仇氏兄弟拍胸脯保证:“沈老爷放心,赵六他们只要敢来,我们必定将他们挫骨扬灰。”
果然一连几天沈家一派风平浪静,连墙角砖头也不曾少过半个,倒是李红袖处传来消息。
那李红袖嫁于郾城县召陵区许庄村许姓商人许楷为妻,许楷生性忠厚靠祖上余荫家中薄有田产,恋李红袖貌美对李红袖百般呵护,万般迁就。许楷两个哥哥分家另住,寡母葛氏五十余岁,粗通诗书,虽看不惯李红袖做派,奈何儿子常年经商在外,也就对李红袖百般忍让,跟着许楷夫妻抚养幼儿操持家务。怎想李红袖心中有了姐夫沈孝儒的影子,又凭借床上功夫勾搭上了刘启停,这次回到许庄村也就越发嚣张起来,对老婆婆横竖看不顺眼,整日摔盆打碗指桑骂槐,气得葛氏有口难言,许楷两个哥哥也不敢讲说半句。
这日许楷经商归来,千辛万苦挣得几个大洋,为李红袖添置新衣一件,又为老母亲买来几盒点心。葛氏看着点心想着儿子在外风吹雨打实在不易、又想到李红袖在外的风言风语、想起李红袖为许家带来的种种屈辱,泪水忍不住扑簌簌滚落下来。
李红袖试穿新衣正在兴头上,看见葛氏落泪不由破口大骂:“老不死,看见许楷回来你就泪巴巴的,我八辈子倒霉嫁到你家,穿你家一件新衣难道不应该?就你会哭丧,衣服我不要了,你拿去做装裹吧!”
嘴里骂着哭着,拿起一把剪子把衣服铰得稀烂,劈头盖脸丢到葛氏身前。那葛氏受够了欺辱,仗着儿子在跟前也指着李红袖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唱戏的贱货,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我们许家好歹也是文宗字祖许慎的后代,哪里配不上你这个娼妓?你整天东跑西跑不进家,谁知道你找了多少野男人?进家了我给你端吃端喝当祖宗供着,你算个什么东西!榆树上的乌鸦老鸹也比你强万倍,乌鸦还能反哺养老哩,你除了卖逼瞎跑给我们许家挣骂名,哪里有半点许家人的情味?……”
这葛氏胸中怨气积压已久,如今火山爆发般只管对着李红袖“千人操万人骑”骂将起来。李红袖恼羞成怒,仗其姐夫沈孝儒财势竟撒泼放刁,对着老婆婆大打出手,把葛氏白发揪掉了一绺又一绺,弄得葛氏满面血污。许楷和两个哥哥不忍老母被殴,何况头顶一片绿油油的大森林几乎压得许楷喘不过气来,便气冲顶梁挥拳捋袖与李红袖争斗起来。李红袖又哭又闹又是投井上吊,自觉吃了大亏,遂跑到沈家庄向三姐李红莲和姐夫沈孝儒诉苦,要沈孝儒到许庄村为自己出气报复婆家。沈孝儒得了消息,率王可群、仇氏四兄弟等得力家人,杀气腾腾往许庄村赶来。
那沈孝儒来到许家一声令下,王可群等大开杀戒,杀得许楷及两个哥哥满门老幼不剩一口。那李红袖是铁了心肠要跟姐夫,竟咬咬牙把自己与许楷生的一个两岁婴儿摔死在地,随即拉走许家所有财物,一把火烧了许家扬长而去。至今郾城人说起李红袖无一人不骂她蛇蝎心肠,虎狼手段。
沈孝儒回到府中安顿好李红袖,却见家中不像往日那么平静,家人们一个个似乎脸有忧色,沈孝儒问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啊……”
一家丁答道:“老爷,沈彪死了!”
沈孝儒吃了一惊,一副驴脸瞬间阴沉下来,嘴角直打哆嗦。
王可群也惊问道:“我们走时不还好好的吗?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啊……”那个“啊……”声音低沉却极有压迫感,不知不觉中把沈孝儒的口头禅带了出来。王可群说着话忙和沈孝儒一起随家人往东厢房奔去。
到了沈彪卧房,只见门板上躺着一个人,旁边放着一堆污衣,一班儿守在门板旁的家人见了沈孝儒,大声哭号起来,沈孝儒不耐烦地道:“怎么回事?啊……”
此时,那些护院的家丁们都赶来了,七嘴八舌向沈孝儒报告事情的经过:沈孝儒、王可群等走后,沈彪负责沈府安全,他不敢怠慢,小心警戒。这天午后,沈彪要去小解,哪知去了多时,不见他从茅房(厕所)出来,待家丁们找到茅房内看时,只见他一头扎在粪池中,浑身上下尽是屎尿,拖出来看时,发现沈彪早已断气。
沈孝儒听得沈彪并非被人杀害,这才略松了一口气。再看王可群,已不顾腥臭,低头在沈彪身上查看,看罢多时,又令人打来清水把沈彪尸身清洗一遍,又重新检查一遍才嘘口气对沈孝儒道:“沈彪浑身上下并无伤痕,连针孔也没一个——他是病死的!”
仇家四兄弟也说:“看来是急病死的,如果是被害死的我们兄弟也能看出门道。”
沈孝儒听了更是放心,命管家取出些钱来,给沈彪一家(早已和沈孝儒分开另住)作丧葬费用,那些沈彪亲眷磕了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到了第二日,王可群吃罢早饭,找颇有应变能力、还算伶牙俐齿的周万成出门办事,不料却遍寻不见,直寻到晌午时分仍然不见踪影,连沈孝儒也不知道他到了何处。无可奈何之际,听说沈占领在家,只得去找沈占领作伴,却见他满脸病容正昏睡在床,屋内药味儿逼人,只好另寻他人。
王可群正着急找人,忽听南边偏院中丫鬟仆女一众庄丁纷纷闹嚷起来,赶到偏院中看时,正见众人从房前的水井中捞出一个人来。那人满身已被井水泡得肿胀,脸色苍白如纸,早已气绝多时。王可群到近前一看不是周万成又是哪个!
王可群见了这般情景,饶是他机智多变,心中也一阵慌乱:沈家连死二人,只怕事出有因。
沈孝儒得了消息,已从正院主屋赶来,见了周万成的尸首,不由面色灰白呆呆发愣,仆人和家丁们也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仇家兄弟也闭嘴不言,只是眼光乱闪似乎要找出可疑之处。
王可群俯下身去细细察看,这次比昨日看的更仔细,待把尸首翻检一遍还是一无所获。站起身来对沈孝儒道:“周万成也是暴病落水身亡,这就怪了,难道院中闹了瘟疫。”
沈孝儒默默无言,瘦长脸一副哭丧样,似乎能从脸上拧出水来,众人听了“瘟疫”二字俱都惊恐不已。
正在惊恐不安之际,忽见一个年轻丫鬟匆匆赶来,脸上花容失色,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死了,老爷快……快……快死了!”
沈孝儒怒极,一个嘴巴打在那丫鬟脸上,鸟卵眼睁得圆圆地,狠狠地骂道:“该死的东西,有事慢慢说。啊……”这时的沈孝儒心内着慌,肚中有气,哪还有一点慢条斯理的“儒”样。
那个丫鬟挨了打,喘过气来道:“老爷,二奶奶死了。”沈孝儒一惊非同小可,忙招呼王可群向二奶奶屋中跑来。我们也不妨趁这个空把沈家大院给大家介绍一下,也顺便了解一下“高门楼”家的庭院布局,知道一下“高门楼”的阔气和二奶奶的为人,对那个黑暗年代富贵人家的生活有个简单了解:
沈家大院和北方普通院落一样也是大门朝南,只不过比一般的院落要大得多,门楼之高大足以容几人骑高头大马横穿而过。进了大门,一条长约八十米的甬道把六个大院分隔两旁,甬道的两旁靠墙有护坡。沈孝儒的妻妾们就住在东西各三共六个大院里。甬道的尽头处是祖先祠堂,与大门遥遥相对,这是严格按照大清朝律例建造的,三级台阶,庙堂结构,围以狮头柱汉白玉雕“寿”字栏杆。通天棂则是本雕隔扇,出檐四柱承顶,柱头雕以玉树兰桂,镂空图案,流金溢彩,气度不俗,额楹上挂着一副匾额:书礼传家。
东面三个大院,均为开间暗棂柱芜廊出檐大门,门楼之高,任车轿出入绰绰有余。从进正院门到主屋,须连踏三次台阶,不知不觉中地面已升高一丈,这不仅是建筑层次的结构需要(地下有地下室),还暗含着“连升三级,平步青云”的吉祥隐喻,沈孝儒和李红袖的姐姐李雪莲——二奶奶,就住在此处。
西面两个大院是双通四合院,西跨为主院,东跨为侧院,东西两个大院是院中套院,相似又不尽相同,迂回曲折如入迷宫。所有的院落都是正偏结构,正院为主人住处,侧院是客房、仆役及灶间。正院皆为瓦房出檐,而偏院则是平房,既显示了建筑上的高低有致,也表现了伦理上的井然有序。大院中有主楼,侧座楼各二,另有角门楼、更楼、眺阁共六处。
院中楼顶处,共有六个小黑屋子,这是更楼,便于夜间巡更护院。每到夜晚,这里一片漆黑,黑得不仅诡异,而且阴森恐怖。
沈家大院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就是在其祖先祠堂之后,还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儿。就在这个不大的小旮旯里有一个个小土塚,塚前几棵绿柳一片丁香。常言道“柳树丁香埋死人”,此乃豫东风俗。但就在这绿柳之下,有多少冤死的灵魂又有谁知。单是村里人传说,在那小院里被二奶奶李雪莲折磨死的就有三个丫鬟。
那么沈家的生活又如何呢?我们且不谈沈孝儒,单看二奶奶李雪莲(大奶奶死后就列为正室)就可略窥一斑。这位李雪莲出身贫寒,漂亮泼辣,一朝富贵后就心理变态,一味变本加厉摧残身边的丫鬟仆女,只要看到哪个不顺,动不动就用烙铁烙那些丫鬟们的大腿,用火钳烧那些丫鬟们的双乳,用恶猫放到丫鬟们裙裤里在她们私处乱抓乱挠……
这且不说,这李雪莲还有一恶习就是死要面子,费尽心思要保护自己的“花容月貌”。为达这个目的更是不择手段,她专门雇了几位奶娘用她们的乳汁来喂养自己,用她们的乳汁来洗脸……就这样,奶娘们的乳房瘪了,乳汁干了,可李雪莲却更肥了,也更白了!
各位读者也许会问,那沈家如此富豪,究竟是怎样发家的呢?我们后文自有交代。接下来我们还是再看看二奶奶李雪莲——李红袖之三姐究竟是怎样死的吧。
沈孝儒和王可群来到李雪莲房中。只见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直照屋内,隐约中有一张好像挂在半空中的脸在向人注视,脸以下都浸在巨大的黑影里。这个脸和人们见过的二奶奶的脸完全一样,只是毫无血色苍白如纸,表情死板板的又带着一种可怕的狞笑,一种不自然的露出牙齿的笑。在这样沉寂的、午后阳光照耀之下的屋子里,看到这样的诡异笑脸,比看到任何狰狞丑恶的面孔都更使人毛骨悚然,连见惯了各种惨烈场面的仇家四兄弟也面露惊惧之色。
在桌子旁边一张有扶手的红木太师椅上,就坐着沈家庄的女主人二奶奶李雪莲,她头歪在左肩上,面露阴森怪笑,身上还飘散着奶香味儿。只是身体已变得僵冷,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面前有一面化妆用的镜子,想来是李雪莲正对镜自赏的时候忽然死去的。
噫,有诗一首单写沈府怪事:
抛却俗情缰锁解,名利放下身轻快。
绝尽尘情忘世态,为人本分常安泰。
处处唯求假自在,你方唱罢他登台。
不是神魔并妖怪,人不亏心鬼不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
注:故事纯属虚构,不必对号入座自寻烦恼!

王明见,商水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周口市作家协会理事,有长篇小说《三岔口》、故事汇编《商水地名故事》等书籍出版,另有诗歌、散文、小说、剧本散见于海内外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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