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窗

                       作者/冰莎(湖南)

      在那隐着浓荫的小路旁，有一个幽静的院落。那一年春天，在这里，我看到了那扇难忘的窗口——爬满青藤的大墙，镶嵌着有暗花玻璃的窗格，衬映着那支压满花蕾的云锦红杜鹃。

       当我第一眼看到它时，我的心便深深震撼了。瞧着裹满露珠的花蕾在风中轻轻摇动，这将是一个何等激动人心的画面啊!这难道不就是我梦中寻了千百次的花窗吗?

        这花窗久久地凝注于我的视线。从此，只要空暇，我就常来这儿寻打角度，选择用光，仔细认真推敲设想。我想在杜鹃花开之时，用相机摄下这个激动人心的画面，我关注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一天，我又来到树下沉思遐想，“阿姨”，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看，是邻居的小孩。他叫什么名字，我一时给忘了。他连蹦带跳走到我面前，问:“这几天，天天看见您在这儿，你这是干什么?”我指着那高高的杜鹃树，说:“来看看，这儿真美!”那小孩顺着我手指引的方向，看了看，会意地笑着对我说:“在我们老家的那条路旁，也有棵这样的树，开出的花红红的，颜色大红大红的，比这一棵好看得多”。

      我笑了:“不会的，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好看的。”我指着这窗口及伸向窗前的杜鹃花所形成的整体。他看了许久，茫然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正打算出门。刚拉开门，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啊!我的门前放着一束刚送来的云锦杜鹃花!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心底有说不出的甜蜜和高兴。看着这一朵朵沾满露水的花儿，我突然想到，那扇窗前的杜鹃花也应该开了吧?

      于是，我放弃了外出的打算，带着早已准备好的相机匆匆朝窗下走去。走近窗前，我惊呆了:那枝伸向窗前的红杜鹃没有了，枝上折断的新痕在微风中痛苦中颤抖着……我的头像被木棒重重地击了下，呆在那里，木然了很久，很久。

      “阿姨!”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我没有回过头去。那孩子带着兴奋的神情走到我的面前，看着他，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忙问:“这花是你……”他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看着我的神色，然后把头低了下去，并且不时地用眼睛偷看着我的表情。他好像要解释什么。

       我没有再说什么了，望了望那扇窗口和那个小孩，就离开了那里。当我爬上那座山岭时，回过头来，我看见那个孩子还呆呆地站在那儿。

       许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再去看看那扇花窗。今年春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路过那儿，远远地就被那火红火红跳跃的色泽吸引住了。我又惊又喜，连忙走近细看——,那棵杜鹃树满满地压着密集的花，那折断的旧痕上吐出了新枝，正长长地伸向窗口的另一端。

     窗下，那鹅卵石新砌了个花坛，松软的黑土地里种上了一排云锦红杜鹃，正高高地向窗口伸展。此时，我想起了那个忘了姓名的孩子，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他在哪儿?我想他一定长高了吧?

      夕阳很快就要落山了，那斑驳的余晖淡淡地勾勒着这扇窗口，怒放的红杜鹃像一片彩云飘在窗前，多美啊，此时，我真后悔没将相机带在身边！

(图片来源于网络)

黄胜槐，女，笔名冰莎、冰儿，自由撰稿人，70年出生于江西临川，后随父迁居湖南娄底。自幼爱好文学，有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杂志及电子平台。小诗《故居》在“纪念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全国征文大赛中获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