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片来自网络)▲
偷嘴吃的关键词是那个“偷”字。要偷嘴就不能公开去做,偷嘴时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偷完后,一抹嘴,就跟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地离开偷嘴之地。干这种事的战友一般是一、两人为好,三、五人嫌多。还是说初到莱州,那时我连炊事班是临时借用越南莱州警察部队的厨房,炊事班仓库就是腾空的越南莱州的监狱。所谓监狱就是在山上搭建的一排五间的封闭为一个院落的有门无窗的混凝土平房。刚到莱州,蔬菜副食品供应由团里统一采购送达,司务长殷凤祥在莱州黑江三叉河口的西岸接货,然后组织战友们扛行两、三里的路程,送到炊事班仓库。战友们赶上扛米面蔬菜时,都比较安分守己,快速地、一路小跑地向仓库奔来。但赶上扛香肠、腊肠时,腿脚就有些发慢,一路走走停停,嘴里还不停地嚼啊嚼的。有一次,我那位好友正边扛边走边嚼时,被山东籍的炊事班长孔令运看见了,那老山东大喊一声:“生的!别吃!”,我那好友抿嘴一笑说:“我爱吃生的!你也尝尝嘛!”炊事班孔班长心中纳闷,这家伙怎么这么大胆儿,连生腊肠都敢吃,也不怕闹肚子。事后,当孔班长在向开水锅中下这些“生腊肠”时,才发现腊肠一沾水,立即滚出油花来,他赶忙把腊肠捞出来,这时他才明白是自己搞错了,不得不从心里佩服我那好友偷嘴时的聪明过人。
在莱州,有次我站夜里两点钟的岗,带岗的是七班副班长程永刚,我的岗位在我排西侧的山坡上,背靠大山,眼下是进出我连的必经小路,左侧山下是炸药库、材料库,右侧是我排各班的住房。那时,我正全神贯注地站着岗,只见七班副程永刚打着手电筒,斜背着冲锋枪,晃晃当当地来到我面前,他先问我:“有情况吗?”我说:“没有。”他又问我:“饿了吗?”我说:“不饿。”说会儿话,他又晃晃当当地打着手电筒,沿着山间小路向南面炊事班的方向走去。又过了约半小时的光景,他手里拿着鼓鼓囊囊的半张饼走了回来,他嘴里喷着肉香,把饼塞到我手里说:“吃吧!”我接过饼来,张嘴一咬,“嚯!真香啊!”,半张饼里至少裹满了半罐红烧肉罐头,我一边吃着,一边顺着手向下流油。那夜岗就在这偷吃夜宵中一晃而过,直到今天,回想起来,偷嘴的那夜还历历在目。在莱州,从我们排下到黑江边约有十来分钟的山路,连里其他战友没有机会下山逛逛,只有我们演唱组还有连部那几位大员有闲工夫能下山走走。黑江西岸边有一块地势较平坦的山地,那里长有一棵直径约有半米粗细的、不知是野生还是家种的柚子树,树上结满了每个足有两三斤重的大柚子。果实成熟时,树下落了满满一地的柚子。我们演唱组的哥儿几个看着心疼,心想:与其烂在树下,不如烂在肚子里,干脆捡起一些熟透的帮忙消灭了算啦!那成熟的柚子水气挺大但太酸,不如我们国家沙田柚那样香甜可口,偷吃了柚子有些反胃倒牙,虽解馋,但缺少闲情逸致,不够舒服。战友偷嘴吃,一般都是小、少、巧,很少有偷大嘴的。在连队生活中,没听说哪位哥们儿偷嘴偷出过大花样。但如今老了,再与我那些生死与共的战友聚会时,才爆出有偷大嘴的新闻。我的一位您能猜出是谁的好友自爆新闻说,在莱州搬运炊事班生活物资时,他将一箱罐头藏入了山林草丛,留给自己慢慢地享用。这也难怪我那哥们,艰苦卓绝的生活环境、寡淡的饭菜质量,让这哥们偷点嘴吃也是事出有因、情理可容的。只是我们现今听来心中难免会涌出同情与原谅混杂在一起的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