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

小 偷

◎游雪莲（四川）

刚工作那会儿，没有啥文娱活动，下班后工友们就自带板凳从各家各户汇聚到家属区前面的小院坝，女人手里捏着线团，一边编制毛衣一边聊天。我有时中午没回家，也爱去凑热闹，听他们摆龙门阵。

晓莉姐快人快语，做事雷厉风行。摆起她遭遇打劫的故事更是惊险刺激。她说一天上午下班后，邀约几个好友去新街买东西，边走边吹牛，嘻哈大笑地说着，刚走到富台山隧道与公交客运站交接处，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笑眯眯地与她们擦肩而过，随后折身就将她手上提着的钱包夺走了，等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人已经飞跑很远了。她当时就叫同行的姐妹快逮住那个抢人的撒，结果同行的说我以为是你的熟人给你开玩笑哦，钱财就这样不翼而飞。

兰英姐因在哺乳期，中途要回家喂孩子的奶，那会儿交通不便，为了节约时间超小路，走附近的松毛山回家，刚走到半路上，听见后面叮当当的脚步声，兰英姐回头看，不好，是抢人的，自己又穿着高跟鞋子，左边是釜溪河，右边是松毛山，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两男子大声叫道，快把钱包交出来，只好束手就擒。折财不说，关键是被吓到了，回家孩子没有奶水吃。

慧敏姐出差去成都，搭乘两轮，省城的小偷更加猖獗，骑着两轮将她戴的耳环活生生的扯走了。幸亏她戴的金耳环纯度高哦，要不然会将她的耳坠一并带走。

我有次休息去威远表姐家玩，临走时，表姐给我一张字条，她说给你介绍对象的通讯地址，收拾好哈，我顺手揣进衣服的荷包里。听说11路车上摸荷包的有点多，司机都认得他们了，又不敢大胆提醒乘客。上车就听司机大声喊，大家不要挤哈，实则是在暗示乘客，现在车上有小偷，大家看管好自家的荷包，我又不懂音乐，最后一个上车，就站在车门口。才走两个站，一个男的就挨挨挤挤地站过来了，当他手伸进我衣兜里时，我说同志你是不是摸错兜了哦？他连忙将手缩回去，若无其事的立在那儿。后来到马吃水站，下车的多了，空出座位，我就坐在了后排的位子上，结果回家摸衣服兜里的字条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该死的小偷。

弟弟一次早上上班坐9路车，更奇怪地是他上车，下车的一个小偷将他衬衣荷包里的几元钱摸了，看来这些小偷是训练有素的，动作够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你的钱财。

张阿姨和我妈妈给人介绍对象，明明约好下午三点汇合，结果已过三点了，她还没有来。那会儿又没有电话，我妈等啊，盼啊，这张阿姨不会不讲信用吧？如果来晚了，晚上回来三八路那儿还有过河船吗？正在愁眉不展之时，我站在阳台上，看见张阿姨从五十梯飞叉叉地跑了下来，来到我家，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坐界牌的郊外车，不知小偷哪个时候把我包里的钱和存折偷了。为了防盗，我还将手提的北京包包上了锁的，上车就将包包抱在怀里，路途打了一会儿瞌睡，就遭了。”下车后立马奔向檀木林新华印刷厂建行挂失，我当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柜台的工作人员问了好久才冒出几个字，遭扒手摸了。郑大孃你看是不是吉兆不好，还去男方家不呢？我妈说答应了要去的还是去吧，结果这门亲事如张阿姨所料硬是没有成功。

叔爷在界牌供销社上班，他一天下班回家，说他亲眼看见一辆公交车到达界牌终点站后，车上下来父子俩，儿子下车后头上直接冒鲜血，车上的人七嘴八舌说开了，先前在车上有个巧干（即摸荷包的小偷）在摸一位老头的荷包，小孩的父亲看见了就开了哈腔，这是小偷在报复他。众人都敢怒不敢言，人人自危，明哲保身。

我们生产队的牛儿，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快三十岁了，还没有成家。为了快速致富，早日安家，听自己的亲弟弟说外面钱好找，于是去外地打工。在火车上，因看见小偷在搜寻乘客的行李包，他在火车上上厕所，碰见两个小偷在分赃款，就折身回到座位上问邻座的钱在吗？结果两个小偷将他暴打一顿，使劲捶他脑袋，后来到了工地，由于头疼剧烈，成天云里雾里的，老板也不敢用他，好心的老板给了他路费原路返回家，成天唉声叹气，睡在床上爬不起来，抑郁上吊而死。可怜的牛儿，你死得不冤不白。

王三哥卖了过年肥猪的钱，他在马冲口上车前就做足了功课，将两个花篮重在一起，钱呢就放在下面的框里，用透明的塑料袋子装好使劲缠了几圈，他和一起上车的人说我是装了势的，小偷咋子都不会知道我的钱藏在哪儿的，结果到知青农场下车时，慌忙之中，只提了上面的花篮，小偷捡了个便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辛苦一年养的肥猪卖的钱夺取了。

王三哥家住在公路边上，交通便利，副业搞得好,不仅喂了几头肥猪,还饲养了小家禽。冬天的一个早晨，他主人家照常早早起来把猪食煮好，盛到木桶里提着去喂猪，圈里明明是两头肥猪，咋子才一头还在酣睡哦，她用响杆（吆猪的工具）四处寻找无果，心想这猪儿会跑到哪儿去呢？昨晚又没有听到响动啊，王三哥眼睛尖，发现猪圈上方的墙壁有一个大洞，成人都能钻进来，难道是昨晚来了小偷？这下才恍然大悟，小偷将土墙用水泼湿后，凿开一个大大的洞口，一家人呜呜地大哭一场。

隔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他们一家人还在吃晚饭，李三孃听见厨房有响动，起身准备去瞧瞧，王三哥说没得那么快，天都还没有黑尽。当他们吃完饭再去看，几只大公鸡大母鸡一扫而光，后悔不已。小偷打时间差，主人放松了警惕。

我家养了几年的一只大灰狗，被邻村的一个绰号叫“四狗”的偷去了，那天大灰狗给我一起去大黄土掰包谷，连续走了两趟，它就懒懒地睡在土沟边，被打兔草的“四狗”收入了囊中之物，他用大麻布口袋将它装回家，关了几天，吵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只好解开链子放了它。我放学回家在秋千坳碰到大灰狗，它可怜地直向我摇尾巴，我带它回家，给它饱餐一顿后，他趴在狗槽边美美地睡着了。我去打猪草，它又跟在我身后，“四狗”看到后，务必说是他家的狗仔，反咬一口说是我把它骗回家的。趁我没来得及防备，将狗强行牵走。这次大灰狗去了他家后真是凶多吉少，“四狗”为了不让它再逃跑，用木棒狠狠地鞭打了它，落下一只腿跛的，慢慢他不给它喂食，后来灰狗又再次回到我们家，可是没隔多久我们进城了离开了老家，城里不能养狗，只好寄养在叔爷家。每次回老家看见大灰狗一瘸一拐地摇着尾巴向我们走来，觉得它十分坚强，可顿时心生怜悯，后来也不知去向。

这些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物质匮乏时代的往事，现回想起来，令人怨愤，想来也是社会进步之痛。那时，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为之的举动。现在物质生活也富足了，老百姓安居乐业，城市各个角落都有电子监控。农村乡风文明，井然有序，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小偷再无藏身之处。

不过听说最近小偷又有了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作者介绍

游雪莲  四川自贡人，文学爱好者。自贡市作协会员、荣县作协理事。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杂志和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