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红灯笼
◎郭士才(安徽)
每当我听到歌手火风唱那万般柔情爱恋的“大花轿”时,不由得想起了父亲抬的那顶大花轿,还有挂在大花轿上我爷爷传下来的“大红灯笼”。
我家的大红灯笼,是太爷爷给我爷爷分家时留下一份老物件,到我这已传了第四代了,它是用铁捏丝编制而成的三层结构,最里面是下部有四根铁丝与底部蜡台相连(固定蜡的),到上部就变成了两股麻花状带凤头的弯勾灯笼提手,中间一层可以糊红纸的一个四方体的铁框,最外层是编有各种花样的带领圆口外罩。小时候每到过年我父亲就到镇上买来透明的大红纸,把他珍藏铁灯笼糊上大红纸挂在院里的一棵老柿树上,灯笼里蜡烛的光透过红纸、透过铁框,照射到地面上,有龙凤呈祥的画面,也有二龙戏珠的跳动,直到过了正月十五父亲才从柿树上取下。
每到过年,我都闹着让父亲给我买一只新灯笼,父亲总说家里太穷不给我买。大年初一早晨,正是孩子们一起拾炮的好时候,同伴都提着即轻巧又好看用竹篾做的灯笼,我却拿着又笨又重的铁灯笼,跑不过人家拾不到炮,心理一点也不服适,只有当我看到同伴的灯笼被压“轰”(着火的意思)的时心理才有一丝平衡,我的灯笼也就成了同伴羡慕的宝贝。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也吹鼓了农民的腰包。农村娶媳妇,不再是把架车上铺张新席子和一床大红被子把新娘子拉回家,也不在是在自行车上挂个大红花把新娘子带回家了,而是热起坐雕刻有龙凤呈祥和二龙戏珠的“大花轿”。土地到户我家承包责任田后,父亲为了增加额外收入改善家庭生活,我父亲同几个邻居商量共同对份子钱,从镇上老艺人手里买来了我们村第一顶“大花轿”,当然我家的传家宝大红灯笼也排上了用场。由于父亲人缘好,十里八乡娶媳妇、接闺女(接新女婿)回门的都用我家的大花轿,每次父亲抬花轿回来都能带上几个点有红点点又白又大的喜馍馍、用红纸包裹五元钱的大封子,还有两盒“大丰收”牌香烟。特别是春节前后农村喜事较多,所以过罢年后,在别人家过年的白馍馍早已吃完的时候,我还能吃上同伴们羡慕的白馍馍。
父亲不仅是一个地地道道农民,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因为他读过私塾,所以多多少少传承着老辈人的一些礼节,这也是我家大花轿活多的一个原因,谁家的男娃结婚了,如果请到我家的大花轿,父亲总是提前到,给东家讲如何安排歪脖子客(送新娘子出嫁的娘家叔伯和兄弟)等礼节。有一家因为东家未把歪脖子客安排到合适的地方,把歪脖子客安排到娶新娘子的院子里,新娘子一下轿就被新郎的老婊乱了起来,院子里的新家人不愿意了,结果两家亲戚就大打起来。父亲还知道新郎回门如何进村,若是接新郎的人站在路口两边就不让新郎进村,说是什么“狗卷圈”,新郎遇到这种情况就要出招破解,还有新娘家堂屋方桌的缝不能对着新郎等等,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新思想的改变,这些早已变成陈芝麻烂谷子了。
父亲渐渐的老了,背驼了,抬轿子的扁担也跟着变弯了。有的邻居出门打工挣大钱去了,不知是抬轿子的人凑不齐了,还是年轻人结婚都讲排场了,都用上了奥迪、奔驰、红旗小汽车,从我上班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抬起我家的大花轿了。
父亲走了,那顶大花轿依然放置在我家老房子里,落上了时代变迁灰尘,爷爷传承给父亲的大红灯笼依然挂在大花轿的轿杆上,只有小孩钻进轿子里捉迷藏,才能看到大红灯笼在轿杆上晃动。
大“红灯笼”不仅见证了太爷爷、爷爷、父亲和我四代人生活水平的提高,也见证了中国繁荣昌盛的新时代。
作者简介:郭士才,临泉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化学品协会专家,机械工程师、安全工程高级工程师。市级“郭士才技能大师工作室”带头人,获得两项国家发明专利和近十项实用新型专利,在《氮肥与合成气》《化工安全与环境》《起重运输机械》等国内知名刊物发表十几篇论文,在《作家微刊》《临泉文艺》《雪山飞鸿》发表二十多篇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