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耕云种月之戏水篇(三篇)
陈先
水,是生命之源。我一直认为人类起源于天外,我们都是天外来客的后裔。但是如果说人类不是从外星来的,那么我就笃定:一定是由水中来的。当然,不一定是打水里直接爬上来的,可能会要经过千百万年的演变进化衍生,但也有可能会是直接上岸的,有可能还带着没有褪尽的尾巴和用作呼吸的腮:许多动物不就都是这样演化而来的吗?
那天爱人和她的闺蜜带来的小孙女到菜园,院子里有许多浇菜用的水桶,孩子顿时就兴奋起来,拿了个小水瓢把水从这个桶里舀到那个桶里,舀来舀去的乐此不疲,弄了一身水,笑了个满堂红。玩了个把小时还是不过瘾;后来我们又领她去洮儿河畔,从来没有到过野外的孩子,更是欢呼雀跃,她用小铲子挖了一个小水渠,用鹅卵石搭建一个她心目中的小水库,把水泼进泼出的,小脸累得通红,小辫凌乱不堪,全然不顾弄了一身的泥点。看到孩子的神态,我们也受到了深深的感染。
我今年六十七岁,年龄和小孙女相差整整一个花甲轮回,然而一旦见到了水,就像似见到了亲人(差一点打成“情人”)一般,就连非常了解我的老的领导在我们一次从乡镇回来的路上都说过:“看,这里有水,快,停车。让陈某人下去沾点水,湿湿鞋!”
大河大江大海不说,垂钓观光莫论,就是一点水,一滴水,我都喜欢,珍惜。
那天,我的心情不算太好,就着繁星残月去河边散步,昨天下了大半夜的雨使洮儿河流量陡争,主河道里浑浊的水溢出了河床,在岸边的柳树带外形成了一道弯弯曲曲湍流不息的小溪,它挣脱了河道的束缚便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以锲而不舍摧枯拉朽之势,跳跃着,欢呼着不断的冲破籓篱。此情此景顿时激发起我童年的顽皮和好奇,不顾泥泞湿滑来到它的旁边,开始了我随性而至的“水利工程”用一己之力,徒手修了一道堤坝,围堵了一个堰塞湖,建了一座湖心岛,挖掘疏通了一条新的河流……玩的一身水,弄了一脚泥。只顾开心尽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耽误了吃早餐的时间。
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我制作的“水系”,不逊于真正的江河,同样翻腾,激越,一往无前无坚不摧,展现着水的能量和力度。与此同时,心中的块垒也随之东流荡然无存。
有言道:君子喜山乐水。实际上,热爱自然是所有人的天性和本真,但是由于生活的压力和现代人对金钱的过度痴迷,很多的人逐渐丧失了生活中的情趣,变得非常的“务实”和势利,大凡要做一件事,先要考虑有没有“好处”,甚至对待健康对待情感也是如此,所谓:无利不起早是也。
所以,在我们周围的许多人既不好(第四声)玩,也不好(第三声)玩,而且常常会做出一副忙忙碌碌的战战兢兢的神神秘秘的正正经经的鬼鬼祟祟的魔魔怔怔的样子,搞得人人自危。
玩,是一种人生态度和人生姿态。幽默风趣热爱生活善意待人接物该是一种社会道德风尚,无论是孩子还是老人,也无论是青年还是中年人,都应该有一个“玩”心态。
这篇文章也可以称作:玩水一得吧!
耳东于洮儿河畔
耕云种月之小品篇
A.麻雀
我的小菜园里大棚二棚的常驻居民并不是我而是麻雀。我考证了一下,它们仅仅是“常驻”而非“原著”如果属于原住民,那就是我侵犯了它们的祖居;如果它们入住了我们人类搭建的建筑,那就是“客居”。
不管怎么说,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闲看它们在院子里嬉戏打闹谈情说爱,在我面前啼啾啄食;我发现它们特别喜欢我翻地拔草铲锄的时候,那时它们一改素来警觉谨慎的秉性纷纷跳到新鲜的泥土上找食,我知道它们几乎整天都在现在属于我的土地上义务的啄籽捉虫,但有时候也给我增添一点麻烦:它们会在没有浇透水的干土中洗澡,把我平整好的田垄弄上了密密麻麻的小坑(可视为它们的“汤盆”“浴池”),甚至把刚刚播种的种子都翻出来,吃掉了……
我早就知道了,大棚二棚都有它们的居室,而且这一段时间在那里不断的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先是在棚檐下听到“呀呀”的啼叫声,妈妈爸爸则不断地加倍翻飞忙碌,过了一段时间,就不断的有“黄嘴丫子”展开稚嫩的翅膀飞出巢穴,还有几只傻傻的站在大棚架子上,痴痴的等待成鸟的哺育。这种情景持续了好久,数不清到底出生了多少小麻雀,然后又都到哪里去了?现在城市里适合它们居住生息的环境是越来越少了,我只是觉得,在我的院子里的它们不见得多,也不见得少。
B.灰喜鹊
菜园前面有一小片榆树林 ,那里面栖息着一些北方罕见的灰喜鹊。灰喜鹊长得非常漂亮:身材修长动作敏捷,她们身着灰蓝色的外衣,长长的尾巴是黑色的闪耀着幽兰的光泽,头是深深的青黛色耳廓缀着月牙儿状的白色,它没有我们常见到的喜鹊的身材大,花色也没有那么黑白分明,可是却长得特别的秀气尤其是飞起来的时候无比的迅疾像似离弦的箭一般。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灰喜鹊是南方独有的物种。在南方的公园里常常可以观察到它们,是经常与游客们互动的一种鸟儿,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与它们惊喜邂逅不期而遇,而且结为近邻!刚刚看到它们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直到它们就落在我眼前的墙头上,直到发现就居住在门前的小树林里,直到整天在我眼前飞翔也像麻雀一样噪噪呱呱打打闹闹。
这几天,我感觉到林子里面异常热闹温馨,好像在进行着什么家族聚会,时髦的称“patient”。每每路过仔细品味,好像在林中还袅袅溢出宴席的味道……后来我想到,它们也是在不断地举办着诸如婚礼,新生儿洗礼,生日聚会,喝满月酒,出巢仪式等等的吧!至于人世间当下正在如火如荼地争相进行的升学宴,“鹊”界不知道有没有,有可能会有,也可能没有,对于我来说倒是无关紧要。我现在最最关切的是:如果红胜七队有一天被开发了,这些灰喜鹊会到哪里去,这个城市还会不会有灰喜鹊?也许结果就是:红城再无灰喜鹊了。我预料的这个结果机率会很大,用时兴的话讲,是大概率事件。
C.药
人类发明了药,应该是一件毋庸置疑的好事,但是伴随着医药的商业运作导致的滥用抗菌素和过度医疗,医源性疾病的出现等等,人们对就医用药就开始有了不同的看法和说法。
而对于我来说,如果不亲身经历种菜,对于药与菜的关系也许永远都是个模糊的概念。
有一句流行在的话道:农村人说城里人“耐药性强”。我认为,这肯定是不实之词。但是,菜农只吃自己单独种的那几垄菜,是千真万确的,因为这个我亲身经历过。
大凡药物,都有生效期,半衰期,消退期,说白了,就是要等到蔬菜没有了毒性人才可以吃。现在我知道,蔬菜很少有不生病的,生病了就要用药,用了药理论上就要等到过了半衰期才应该卖成为商品。(如此叙述不一定准确)……
然而,令人堪忧的是:“药劲”过了,菜还有没有“卖相”(能不能卖出好价,甚至能不能卖出去)?菜农们是不是都做“良心商人”?有没有专门的部门进行监管,以及如何进行及时有效的监管?等等。
剩下的就是消费者的事了,怎么洗,怎么泡?怎么焯水?怎么晾晒?用什么制剂起化学反应, 用什么洗涤采用物理原理?以及服用多少是临界值?什么情况下可以导致急性中毒,什么情况下慢慢形成慢性疾病?什么体重体能可以自我消化化解以致完全排除以及多长时间完全排除?
由此便有了土的洋的民间的官方的医疗的保健的林林总总解毒的方法,让人无所适从……最后就是相关部门的统计研究,究竟有多大比例(相对数)会直接或者间接因药而患病甚至不治……
那么,问题来了,人不用药那是断断不可,植物也是这样,让我始料不及。
试以下篇为证。
D.菜青虫与腻虫
“白粉蝶翩翩起舞,于是乎,菜青虫便来了”。
有经验的菜农朋友告诫我:你不准备打农药就千万不要种白菜!可是我的身边人却非常喜欢吃小白菜,而且在市场上青翠鲜嫩令人垂涎。那就种一点,趁早吃。
在与杂草奋斗了十几个日日夜夜之后,我们终于吃到了自己种的小白菜,而且口感远远超过了市场上的。而就在我们欣喜之际,从天边翩翩而来了三五只白色的蝴蝶,到了园子便流连忘返,尤其喜欢刚刚放出水灵灵翡翠翠的小白菜,在那里流连忘返与它们进行亲密接触;此刻,那句话就应验了:
“白粉蝶来了,菜青虫肥了”。
只看到它们在空中缠绵悱恻相恋相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的儿育的女,啥时候成的虫,反正等到发现白菜叶子上千疮百孔,菜青虫已经发育得肥满臃肿。你如果想去捉,却是件极难的事情:顾名思义,叫“菜青虫”就是与青菜一样颜色质感,而且稍有风吹草动它立马就曲蜷成一个球,按照自由落体运动的原理迅速下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其他时段就是没日没夜的大吃大嚼,只是几天的功夫,我的菜几乎就只剩下了筋脉和虫屎……
一开始我们和虫子抢着吃,心想:虫卵和虫子怎么也比农药强,结果最终没有抢过虫子,统计一下,也就吃了三五次而已。
无奈之下,采取了“根治疗法”一拔了之,而且还殃及池鱼,旁边的水萝卜也跟着遭了殃。
相比之下,腻虫就更可恶了,听到这个名字就令人感到恶心,它们长的像虱子像蜱虫,像螨虫又像蜘蛛,放大了就是魔鬼的样子。密密匝匝黏黏糊糊的粘在叶片后面,还有蚂蚁作为它的同伙和帮凶,简直是十恶不赦。
我栽的黄瓜在我一个多月的精心管理下,经过了疯长期,硕果累累,青翠欲滴,身材笔直,模样俏丽,口感极佳,当我和朋友正在为吃不了发愁时,突然“”起腻了”:整个的黄瓜秧很快就萎缩干枯,结了几个歪七劣八的黄瓜之后便不再结果……
我琢磨,如果在一个月光皎洁的静夜,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我的白菜池旁,黄瓜垄边,就会听到菜青虫“咯吱咯吱”撕咬菜叶和腻虫“滋溜滋溜”吸吮黄瓜叶子的声音,它们在夜色中露出贪婪狰狞的面容,红着眼,呲着牙,嘴角上挂着涎水,本来应该是偷偷摸摸然而却明目张胆的啃食我的劳动成果。
打药,食物暂时不能吃;不打药,植物就得死……你说:何去何从?
丙寅小暑于洮儿河畔柳树下
耕云种月之晾秋
大暑走了,秋天就来了。今年的秋天对于我来说,与以往不同,是个真正的属于我自己的收获季节。
春夏两季的汗水浇灌出丰硕的果实,除了与朋友们分享劳动的喜悦,还有剩余。大家建议,利用北方的秋风秋气对一些蔬菜做干燥处理,于是便有了“晾秋”的举措。
晾秋,是江南的一种风俗。记得那年去江西婺源旅行,正赶上晾秋的季节,家家户户用大小不一样形状各异的竹编的器皿,把五彩缤纷的收获就着屋顶的高低层次晾晒,构成了一道美丽独特的江南乡村景色。当时正值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在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花海簇拥掩映之下,晾晒着秋获的器皿就像是漂浮在金黄色的湖面上的浮萍,而上面的果实犹如一朵朵睡莲随风起舞,让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今年的秋天是个晚秋,时间在公历的八月七号晚上八点二十九分二十八秒。
只是转瞬之间北方的气候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伴随着阵阵秋风,秋雨增多,天气渐渐凉爽,秋霜便开始悄悄地留驻在枝丫,开始变红变黄的叶子簌簌作响抖落了炎热的盛夏;秋天以自己的色彩,一步步地排挤着夏天的青翠,把一片片叶子,乃至一片片原野逐步渲染得姹紫嫣红五彩斑斓。使这个世界不再单调。
秋天用秋风秋雨秋霜把自己的性格浸入到果实之中,使其成熟,上浆,增甜,这个时候“晾秋”恰逢其时。在这方面,我们经验不足,于是便请来了干净利落眼明手快动作麻利的行家里手亲家母帮忙并带来了活泼可爱的六童孙女小品祎。大家齐心合力分工明确合理运筹在愉悦的氛围之中忙了两个下午,晾晒了很多豆角豇豆,黄瓜,辣椒西葫芦。她们的心灵手巧勤劳细心使我赞佩有加。
对于深受南方潮湿霉变之苦的我来说,北方的气候真是神奇:昨天刚剪好的蔬菜第二天就基本挥发掉了所有的水分,重量也大大缩水,感觉几乎相当于原来的十分之一 !而且颜色基本保持绿色。我想,由于干燥的很快,大部分营养成分也就被保存下来了,而且,据说还增加了不少来自阳光的微量元素。
等到我播种的秋菜成熟了,还可以晾晒一些萝卜胡萝卜等,冬天带到南方去,和孩子们一起共享我们的劳动成果,延续扩展我们成功的喜悦。
实际上带不走的,不能晾晒的却是更多的精彩。
首先说说“天天”。在园子里它本来是应该被铲除的杂草,然而由于大女儿特别喜欢吃,而且可能暑期会带着我的外孙女回来,由此特意在大棚的角落保留了一株,并且与其它植物一样对待,正式接纳其为“正苗”,同时为它除草浇水进行田间管理。很快它就由一株不起眼的弱苗长到了近人高,枝枝丫丫占地几平方。它的竞争力极强,很快就雄霸一方盘踞了菜园一隅。现在是硕果累累,其果实甜美。网查她有个独特的学名“龙葵子”,具有不可小觑的药用价值。我感叹它的顽强和自信,它们通过人类的择决和培育便由杂草华丽转身凤凰涅槃般浴火重生。由此可见,对于一些事物来说不是没有潜力,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我再赞美一下“贼不偷”——它是西红柿的一种。顾名思义,它成熟之后还是“面不改色”,表面上很难判断出它的成熟程度。一开始被我忽略,一直到熟透了跌落在地我才发现。吃了它才知道与其它的品种相比其味道尤其鲜美;打开它颜色碧绿青翠欲滴像琉璃一般;而外表却是灰绿暗淡显得毫无生气。我感叹它的内敛低调,虽然源自南美却饱含了中国几千年文化积淀的特色。
值得一提的品种还有“地八寸 ”,“黄金瓜”,“ 黄秋葵”等都有话想说……粗略估计了一下,我今年种植并且成功的植物品种竟有三十个之多!
无论能不能晾晒,菜园里的每一款果实都具备自己的品相味道成分性格,都是独特的,仅有的。它们与我们灵长类一模一样: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你是这个世界的唯一。
耳东作于2022.8.10
草拟与河畔修改于菜园
陈先 男 内蒙古人 常居 海南 退休干部 党员 大学文化
多年从事文字工作,主办过中级法院的内部刊物。本人酷爱读书写作 ,但是没有受过正规的文学教育,文学功底不深 、文章修辞不规范、文学创作没有建树。写东西也多是笔随心生,信马由缰 只为修身养性,不求精到 :
“年逾花甲人 文坛小学生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