熨烫
已经把炭火必备的传统淘汰
灌装清水,目标没有预约的褶皱
翻腾出蒸汽,是热力压制突显
织物的厚度被设计调档
逾越的障碍,是炙烈的焦黄
那是一种失败,不允许有任何的特例
放弃一切斑驳的妄想,历史意义的陈旧
以及瘌痢式的脱落,都将成为虚报的平整
就像我们的记忆里,也从未有过波澜
在路口,等
那是一片新的海
在十月凉薄忽来的寒暄
有蠕动的人潮,选择拥挤
或静夜偶尔,疾驰带过的枯萎
我站在路口,等
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
摒弃没有岸的前方,回头
不见得有堤坝,停止撤防
似乎是惯有的念想,用
生命短促的喘息声来印证
地平面坚硬又冰凉、软弱的毛糙
让黄叶干瘪的尖爪,愈显徒劳
哀伤清醒,冷眼反观自己的低温
要预言吗?不久之后,是否会出现
持续的悲怆积累一场绽开的仪式
真能等得到冰点,倒也罢了
起码,可以不用再去等,太久的融化
转移
如果深入地去耙梳,物体的真实品相
动作实质性纹理,会有科幻光怪的封面
甚至像绅士,让人联想到举止优雅
于是人们会按上一个,魔术师的称号
似乎所有的灯,都随顺于自然的开、闭
通迅让声音的附加值,变身神秘主义
不带血丝,有烟雾,割断的四肢重新接活
舞台上,距离感被自动机械呼叫转移而来
用耳朵承接各种各样的信息,量化分贝
除此以外,还有器官,经络的传导与播放
怎么脱离积累的经验,去面对一条鱼?
惯有的思想,餐盘接受被剔除的肺活量
而眼前只有生的机会,在别无他法的供给
回向
出走太久,快要等不到下一个黎明了
没有双脚,更没有羽翼丰满的翅膀
疑惑蔓延开来,企图揭开午夜的谎话
其实黑夜是真语者,触须却生发错觉
布阵惯用的伎俩,譬如迷雾,显得多余
此时此刻,我们看不见十字路口的警示牌
仿佛一片片绿叶的颜色,仅靠经验评价
想象力是毒药,开出不合时宜的玩笑
归途在哪里,如果没有光亮的灯火
所有的回向,仿佛暗礁,终究沉沦在无岸
错位时空
双唇总想习惯于一种仰视,略微粉白
在特定的时空与地平线上,错位
譬如迎接新的旭日,怀揣忐忑的云层
初秋的步履,带有迟疑不决的晚风
我已经及腰的长发,更像铺开的一张网
渔猎穿梭而过,一具具用以图腾的兽
可惜我只是个凡人,没什么定力
触不见忉利天,闻不到七彩的豪光
相较于安静时刻的海面,躲藏着颠倒的弯月
有人的神识,从沉默良久又开启轻声叹息
如果眼睛也用以接听声音,将漫长而久远
持有旃檀香的祈祷,唱诵往另一个大千世界
撕
这是一种提前存积力量的行动
附着在魂魄上的,看不见的
是更多驱动系统的愿力
大暑以后逃难光线的炙烤,或晚上
剩余水蒸气的凝结、堕落,撕碎
天眼前利益的正途,是赤裸的胳膊
人们唱颂一首哀歌,出口,却听到
一段经文,对于已经牺牲的膏药
超度一段往生的粘贴,返还给空气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看,结果打雷了
2022.07.24
花轿
陈列馆的花轿像祖先的画像
嘴唇素淡,血色略带苍白的斑驳
花轿空的满过,有早就凉了红的茵褥
轿帏的麒麟老态龙钟,已背不动送子良方
也是轿夫常有的踉跄,遗失了习俗中的时辰
白云与午夜忌惮着成全古代新娘的出场
太多个日出以后,便不能再掀开盖头了
像一场较量,老木头的气息在时光里浓郁
人们依旧在绸幔这端,猜测彼岸的容貌
迟疑徘徊良久,是一双绣花鞋准备重蹈覆辙
藤蔓
七月的藤蔓 ,灼烧成年的躯干
滚烫扭动、攀爬,像烙铁红血丝挣扎
枝杈伸展,向往,一棵树的依附
过程是彼此侵蚀的断裂,预测不了结局
茁壮的趋势比谁更迅猛,像狼的饥饿
撑开勒紧的窒息,难忘簇新的伤痛
缠绕,需要捕捉回来,四散逃窜的自由
藤蔓拖着长大的尾影遮挡陈旧的失明
我的掌心已被洗劫一空,手指像新生的倒刺
是另一种带有防御的触须,在试探着虚实
2022.07.03
觉醒
更符合黎明迟疑的脚步
就像玫瑰自然凋零,抖落了爱情
我却更偏向忠情于一棵野草的矜持
相比草的性格名字并不是重点
岩石的夹缝折射着现实的难处
而阴影中,有芽尖从幼嫩里沉默着觉醒
青苔
每日被行色匆匆忽略的青苔,老房子外
阴暗的墙角,春雨成片泛出嫩绿
它们用以固定的,没有真正的根系
我有些心疼,仿佛自己的脚跟不能落地
导致立不稳的前路,是否含糊着太多彷徨
营养传输的结构,已公认为低级的躯体
活力从冬霜染成咖啡色的阵旧植被中
现出认真的倔强,这使我心存羞愧——
仔细读过一本书,却从未翻开过青苔的一生
杨赪春:女,浙江诸暨人,浙江文学院青年作家诸暨班学员,绍兴市作家协会。“磨石山诗群”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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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全:铁轨上
"崖丽娟诗访谈“:叶辉|写诗,是我的一种思考方式
何不言:没有可以辨认的隐喻
哑石:非诗
王少勇:燃烧与灰烬
哑柷:幻,或小叙曲
丰寸:时间之外
"他山诗石“:少况 译|约翰.阿什贝利《四月大帆船》(选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