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毋东汉

         （058）师行徒效

       莲花山上有个莲花洞，洞前修了个莲花寺。洞里住着三个和尚，一个是主持释莲花，一个是释莲花的师父释莲台，一个是释莲花的徒弟释莲心。

        师徒祖孙三代夜宿莲花洞，日居莲花寺，晨钟暮鼓声震四山，梵呗之音悠扬八方。

         释莲台念经时，教释莲花跪在他右边座垫上跟着念，释莲花效法师父，教释莲心跪在他右边座垫上跟着念。

        释莲台念一句，释莲花跟住念一句，释莲心跟着释莲花念一句。释莲台念着念着打了个嗝儿，释莲花跟着摸仿打个嗝儿，释莲心亦然。释莲台顺手用木鱼在释莲花头上敲了一下，表示惩戒。释莲花以为这是规矩，也在释莲心头上敲了一木鱼。释莲心莫名其妙，头被敲晕，百思不解。

        释莲台竟把“唵嘛呢叭弥吽”念错一个字，成了“唵嘛呢帕弥吽”，“叭”读成了“帕”。释莲花也读成“帕”，释莲台就用木鱼敲他秃头，他也同样敲徒弟释莲心的光脑袋。就这样，一本经念下来，释莲花和释莲心头上肿起疙瘩若干，昏头晕脑。

       功课结束休息，释莲花扶着释莲台臥在榻上，端茶，递水果，十分虔诚。释莲心赶紧给释莲花端来草墩，让师父释莲花坐稳，又拿来一杯茶递在师父手上，自己端端地立在一旁，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像个韦陀菩萨。释莲花很滿意，喝完茶，把杯子给释莲心，释莲心随手递来水果。

        师徒祖孙三代和尚出寺云游。三人衣钵行李全由释莲心用包袱背着。释莲花背着一个巨型竹背篓，背篓里窝圈地坐着释莲台。释莲台双手合十，默默地念着咒语：“唏呾哆呠呾啦！……”

        释莲心越来越感到包袱沉重，释莲花还催他走快点。释莲台用拇指压着食指尖猛地蹦出，不停地弹在释莲花的秃头上，说：“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么！”释莲花硬着头皮，只顾赶路，嘴里还振振有词，脱口有韵地说：“路远山高，师父拧腰。沟深坡陡，师父难走。跋山涉水，师父走路多了伤腿。”释莲心心想：“本该各人拿各人行李，师父要背师爷，我就倒霉！”直到释莲台挣扎跳下背篓，释莲花又夺过释莲心肩上的包袱，扔在自己背篓里，激动得释莲心泪飞如雨。

        好不容易遇见个破庙，仨人进庙歇息，释莲花给释莲台捶背，释莲心下意识模仿，给释莲花捶背。吃干粮时，释莲花给释莲台端水，释莲心给释莲花端水，释莲心啃干馍，没人给他端水喝，只能咽唾沫。

       师爷睡着了的时候，释莲心悄悄问释莲花：“师父，您为啥一路背师爷？他，能行能走；他走乏了，只背一段路也行么！”释莲花说：“这怎么能行？他老人家背他师父也是这样背法！”释莲心又问：“念经时，您用木鱼打我头，为啥事啊？”

        释莲花说：“我念错了一个字，你不能跟着我念错，所以我就要打你。”释莲心又悄悄地问：“师爷为啥用木鱼打您头？”释莲花说：“他警告我不能跟着他念错字，以讹传讹。”释莲心说：“师爷打您一下，您打我一下。根子在师爷！他老人家怎么那么笨？”

        释莲花抽了释莲心一个嘴巴：“你怎么敢骂我师父！”

        释莲心哭着说：“师父，您对我那么好，忍心打我？”

        释莲花说：“我当年骂师爷，师父也打我呢！这是个规矩，不是我故意的。”

        释莲心说：“师父，我明白了。”

         师行徒效，上行下效，都是必然的规律，相比之下，语重心长也收效甚微。

        2023-4-5-于樵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