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田野
文／刘玉伟
田野是我在工务段的同事。他的家在农村，他是18岁那年接他父亲的班，来到我们工区的。他有1米75的个头，肩宽背后胸阔，是一个很结实的小伙子。他因长相英俊，那一年村里排演秦腔《红灯记》时，就让他来演李玉和。
田野到城市里工作，他总觉得自己是乡下人，和城里人会有那么一点差距。他22岁时谈了一个女朋友，那姑娘叫苗翠翠，是他们家里的独生女儿，人长得也很漂亮，就是从小让爸妈娇生惯养的脾气有点不好。
我知道是工区张师傅给田野介绍的苗翠翠，她头一次来工区见田野时，工区里几个单身的小伙子见苗翠翠人漂亮，身材也好，那两个丰满的胸乳，更让他们都是直流口水。
苗翠翠比田野大三岁，田野心想女大三，抱金砖，他能在城市里找一个有工作，人又长得漂亮的姑娘，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自己。
田野和苗翠翠也是一见钟情，两个人谈了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那事。田野和我关系很好，他悄悄地对我说:“刘哥，他们都说女人头一次都会见红，我和她玩过之后怎么没见到红啊？”
我在田野宽厚的胸脯上拍了一下，说:“你小子可以啊，你们才认识几天就睡到一块了。你别听他们胡说，过去的女孩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为了要保住黄花大闺女的身子。现在的女孩子活动量大，上体育课和干重活的多，见不见红的没啥，只要你们真心喜欢就行了！”
苗翠翠怀孕了，田野和她结婚后，就住在了她家。翠翠妈很通情达理，她对田野说:“我知道你们家穷，我不要你一分钱的彩礼，只要你今后对翠翠好就中！”
田野感动的是热泪盈眶，他对翠翠妈说:“妈，您老放心，您和爸就是我的亲爸亲妈，我会爱翠翠一生一世的！”
苗翠翠在铁路医院生下女儿后，她想让女儿跟她的姓，田野也没有意见，翠翠妈说:“田野又不是上门女婿，孩子还是跟爸爸的姓好，她就叫田苗，小名就叫苗苗，就像地里的小苗一样好养好长！”
人们都说隔辈亲，翠翠的爸妈从田苗出生后，就把田苗当成了掌上明珠，说是含着怕化，捧着怕摔都不为过。
小田苗一岁多会走了，田野的爸妈想把田苗接到农村住几天，翠翠妈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死活都不同意。她说农村冬天太冷，夏天蚊虫又太多，苗苗在那里吃不好睡不好，万一生病了出事了，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田野的爸妈说不过翠翠妈，他们从那以后再也不提接田苗去农村的话了，后来除了春节外，他们平时就很少来翠翠家。
苗翠翠在附近的棉纺厂上班，厂里是三班倒，田苗晚上几乎都是让田野搂着睡觉。她只是在她吃奶的时候才要苗翠翠，只要是吃饱了，两只小脚把苗翠翠一蹬，就又让田野搂着睡。苗翠翠半生气半开玩笑地说:“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瞧你们爷俩还真的没错，我倒成了多余的！”
田野也去过棉纺厂几次，苗翠翠的好姐妹们都夸他人长得帅，身体也很棒，都说苗翠翠真有福气，找了一个又听话又知冷知热的好老公。
田野有一次在棉纺厂的厕所里方便，他正蹲在里面时，听到外面有人说:“你见没见过翠翠的老公，那小伙子真的不错！”
另外一个人笑了笑说:“老李，我也见过一次，只可惜他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
老李对那个人说:“老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翠翠不会是那样的人！。”
老王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树大招风，各取所需，翠翠长得漂亮，别说咱们车间主任喜欢，听说副厂长借出差之名，都把翠翠带到上海玩了几天。”
俗话说，隔墙有耳。老李和老王的话让田野听的是火冒三丈，但他又不好发火，只好在里面忍了又忍，直到老李和老王把一根烟抽完，他俩走了以后，田野才从厕所里出来，他连和翠翠说都没有说，就独自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小田苗有一天晚上发高烧，苗翠翠又去上夜班了，是田野和翠翠妈抱着小田苗去医院打的点滴。他们回到家里后，小田苗哭着闹着要找妈妈。田野就对翠翠妈说:“妈，您别着急，我这就去厂里把她接回来。”
夜幕深沉，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了，公路上车辆和行人也少了不少。田野突然听到路边的小花园里，传来他很熟悉的笑声。他朝着笑声看过去，花园的长椅子上坐着两个挨得很近的男女。这时男的用打火机点烟时，他认出来了女的是苗翠翠，男的就是她们车间主任。
车间主任把一口烟吐在苗翠翠的脸上，苗翠翠在他脸上打了一下，说:“我给你说了多少次，抽烟不好！我们家田野就不抽烟。”
车间主任又把苗翠翠搂着，说:“是你这个妻管严厉害，男人不抽烟，对不起老祖先！田野那么好，你还来找我干嘛？是不是我床上的功夫比他好！”
苗翠翠还要说什么，车间主任扔了手里的烟，就把苗翠翠压在了长椅子上。
田野气得是浑身打颤，他想冲过去狠狠地打车间主任一顿。他又想到了我曾经给他说过的话，爱情不是用甜言蜜语，眼泪和哀求换来的；爱情也不是用妒忌、恶语、拳头和生命换来的。
田野又想到他和苗翠翠夫妻一场，还是给她留点面子的好。于是，田野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的痛苦，流着眼泪，摇一摇头，在心里劝自己说:“爱情不是商品，她爱谁喜欢谁，自有她的道理。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为了这事生气、上火和发怒真的不值得。”
田野和苗翠翠离婚了，翠翠的爸妈还是死活不让田野带走小田苗。田野又回到工区，成了一个单身职工。
田野白天在工地上和同事们一起干活，劳累和欢声笑语会让他把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但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看着田苗的照片流泪。撇开苗翠翠不说，小田苗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田野过了半年多，还是忍不住又走进苗翠翠的家。小田苗扑进他的怀里，哭着说:“爸爸，姥姥说你出差了，妈妈说你不要我了。爸爸！爸爸！你真的不要我和妈妈了吗？我以后会好好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田野紧紧地抱住小田苗，满脸都是泪水地说:“苗苗，妈妈是在吓唬你，姥姥说的都对，爸爸是出差去了。我啥都能舍得，就是舍不得你啊！我的宝贝女儿！”
翠翠妈满脸都是泪地对田野说:“孩子，苗苗没有爸没有妈都不行！你看在我们老两口的脸上，能不能原谅翠翠这一回。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他们车间主任因强奸罪，已经被公安部门逮走了。他不光是翠翠，就连刚刚进厂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翠翠知道对不起你，你们离婚的那天晚上，她要割腕自尽，不是你爸发现的早，她可能就救不过来了。”
苗翠翠和她爸出去买菜回来，她一走进屋子，扑通一下就跪在了田野的面前，翠翠爸和翠翠妈也都跪在了地上，小田苗吓得又大哭起来。田野又是泪流满面，他也跪在了地上，他一手搂着小田苗，一手搂着苗翠翠，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我有十多年没有见过田野了。有一天，我抱着还不到一岁的外孙女，和老伴一起去逛早市，田野和苗翠翠也抱着小田苗的女儿来早市玩。田野比我小十多岁，刚刚过了五十岁的他还是那样的英俊结实，苗翠翠依然是那么的漂亮迷人。
田野笑着对我说:“刘哥，您都六十多了，还是这样的精神潇洒！我的外孙女是正月初二生的，你的外孙女是啥时候生的？”
我又在田野宽厚的胸脯上拍了几下，说:“老弟，要不说我们有缘分，她也是正月初二生的，我们是在早上。”
田野的笑更灿烂了，他说:“我们是下午生的，不论是早上还是下午，她们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好姐妹！”
刘玉伟，2023年4月2日于西安市大明宫铁路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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