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第93期 总第312期


春风又绿皎平渡
一一禄劝、元谋春游散记
王少锋
我喜欢旅游,尤其是喜欢春季出行。去年的三月份,在疫情肆虐的日子里,我戴着一个旧口罩行程上万里。先去福州,玩七坊八巷,再去武夷山下,乘竹筏玩九曲漂流,最后从上海回昆,手机里的码始终保持绿色,一路畅行。当时疫情是何等的严峻,再晚一天离沪,就被封在上海回不来了,我暗自庆幸。多年来,我是常拎一根打狗棍,做走天涯的独行客;过河划船不带桨,前行全靠浪打浪的顺风人。此次春游,也是谋划已久。我与大石洞部队的老战友李业铸,在战友聚会中不止一次相约要去一趟红军巧渡金沙江的皎平渡。但阴错阳差,时间总是碰不到一个点上,一拖再拖,始终未能成行。就在不久前,认识到一位河南周口市的老乡,其在元谋搞了个万亩黄瓜种植基地,盛情邀我去元谋玩,品尝生态环保黄瓜。我摊开地图:皎平渡在禄劝境内,元谋又与禄劝相距不远,可以一并去玩。我当即下决心,有没有人同行,我都要去玩一趟。提前一天,我电话才打给李业铸,他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愿一同出行。就这样,两个心有灵犀的老同志约定:先凭吊皎平渡红军金沙江渡口,然后再赴元谋万亩生态黄瓜园品生态食品,参观元谋古猿博物馆。
我与李业铸在大石洞军中相处多年,当年在大石洞士官训练大接替他的岗位干了二年,有了这份缘份,后来我们相继转业到昆明后也没有中断联系。他年长我几岁,前年退休了。当年一个个穿着军装的靑涩少年,历经人生的风风雨雨后,不觉白发上头,进入了含饴弄孙的年龄。说起大石洞,我们有个共同遗憾,就是没有到过皎平渡。红军长征途经的柯渡丹桂村距距大石洞驻军5公里,当年我们带着学员一年两次,扛着红旗,重走长征路,记不清多少次了。“居丹桂运筹帷幄,渡金沙用兵如神”,这幅对联烂熟于心。但就是没去过红军接下来要抢渡金沙江的皎平渡口。

公元2023年3月25日,这一天终于要如愿了。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两个老共产党员,怀着对共产主义的崇高信仰,以朝圣般的心情,自觉的、执着的去皎平渡口接受红色教育。陆放翁的“两鬓堆雪多年,寸心至死如丹”爱国情怀,不就代表我们两个老兵的心声吗!早上九点钟,我开车接上老李上高速直赴禄劝。百十公里,一口气就跑到了禄劝县城。原来以为皎平渡口就在禄劝郊区十几公里的地方,一问当地老乡方知,从禄劝到皎平渡口还有130公里。当年红军能迈动两条腿,从柯渡沿着崎岖山路200公里,长途跋涉奔袭皎平渡口。如今我们开着车,沿着畅通的二级路往前走,这点路程算什么,能难倒我们吗?此刻,两个老兵豪情万丈。一路沿山盘旋而行,忽高忽低,终于在中午一点到达了金沙江边。远远就看見山坡上镌刻着毛主席“金沙水拍雲崖暖”七个红色大字。原来的渡口已被皎平大桥取代,我们从大江南岸缓缓驶向北岸,在一家农家饭店的后门扶着栏杆凭吊脚下滚滚流动的金沙江水。

站在江边,瞭望宽阔的江面,我的思绪又飞到1935年初。先是遵义会议,确立了毛主席在红军的领导地位,继而四渡赤水出奇兵,与几十万国民党追军斗智斗勇。在皎平渡口纪念文献里有两个字出现的频率较高,反复提“巧渡”二字。也我特别留意几个时间节点与数字,这是决定红军命运的数字密码:5月3日晚红军开始渡江,9日红军全部渡江完毕,7只小船,37个民工,6天6夜,3万红军。再回首,红军总部是于1935年4月30日进驻柯渡丹桂村的。毛主席等中央领导进驻丹桂村后,谋划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如何抢渡金沙江渡口问题。当时从地图上锁定的目标是三个渡口,当晚就安排干部团的一个连,作为先遣部队马不停蹄,连夜去抢占皎平渡口,那真是时间就是生命啊,一秒钟都不能耽误。中央纵队红军先头连队到达渡口后,化装成蒋军,乘上一只船到达对岸,不费一枪一弹,戏剧性的占领北岸渡口,逼迫敌军又找到尚未烧毁的其它6只小船。就这样大小7只小船,从3日晚开始,人歇船不歇,横渡金沙江。可以想象,先到达对岸的红军一定是迅速占领制高点,后继部队再往纵深处前进占领四川的重镇通安,为大部队过江保驾护航,形势十万火急。刘伯承担任渡江总指挥,其它两个渡口的红军因找不到船,也没有办法在金沙江上架桥,最后只好放弃,全部赶来皎平渡口渡江。那可是相距百十公里的山路,全靠双腿,一夜之间,要翻山越岭,越过几十道急流,才能到达皎平渡口,敌军正在围追上来,动作稍慢就会隔断,这是毛泽东,朱德,周恩来最担心的事情。当时他们一直站在江北的崖洞里张望,直到全部渡江才松了口气。军神刘伯承大智大勇,在渡江时间安排,统筹部队过江秩序上,以及到达北岸后一系列军事行动。就连当时政敌李德也不得不佩服称赞,渡过江之后,专门跑到刘伯承面前树起大拇指叫:刘!我来到皎平渡口,站在中央首长临时居住崖洞口高高回望金沙江水,想象着当时的敌我态势,如果蒋介石別说6天6夜时间里派飞机不停轰炸,即便有一半时间来轰炸,在那个群山环抱的狭窄渡口上,几万红军会不会重演湘江的悲剧,确实很难说。我曾留心所有的资料,没有记录在这6天时间里,蒋介石、龙云在干什么,在研究什么?难道被红军搞晕了,吓得在作战室瑟瑟发抖不敢出门,这是红军长征史上一个谜。
但历史就是这样奇怪,蒋军事实上也没闲着,7天以后,当薛岳的追击大军来到江边,只能面对红军留下的草鞋,望江兴叹。红军此时正在攻击四川的会理,中央领导与红军各军团首长,集中在会理城外的一个村子里,休整开会,召开著名的会理会议,总结经验,统一思想,消除分歧,为下一步军事行动而凝聚力量。我与老李从禄劝开车跑了2个小时到达皎平渡口,在皎平渡也仅仅停留了一个小时左右,又原路返回。途中我们不约而同的感概:不虚此行。时间虽短,但滔滔的金沙江水带我们进入了红军万里长征的峥嵘岁月,重温红军巧渡金沙江惊心动魄的一页,望着滔滔江水,热血沸腾,灵魂刹那间得到洗礼。
英雄的红军壮举,给我们启示了什么,又给我们激励了什么?在峰回路转的返程途中,在两个老兵胸中汹涌澎湃,回肠荡气。
我们从皎平渡返回高速,驰到元谋县城时间已不早了,但太阳仍未落山,夕阳普照着元谋这块古老的土地。周口老乡黄总早早的就在定位地点热情地等侯着我们。

稍事休整,我们便来到田间地头,品尝生态黄瓜。大棚里那一根根翠绿长长的黄瓜,清脆可口,黄瓜味十足。黄总是个黄瓜通,素有云南的黄瓜大王之称,积累了一手的黄瓜种值管理经验,从长度到曲度均有标准;从采摘到销售那是一条龙的程序。我当场就要求,请菜农老乡明早采摘100公斤放入车厢,回昆与朋友们分享。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第二天一大早,老乡黄总就在酒店一楼等侯我们。这是个老兵,也是新时代的菜农,怀着“三农”情结。退休之后,从河南老家来到元谋,全身心投入到元谋黄瓜的种植之中,有党和政府的支持,他的宏伟梦想在一步步实现。我们驱车将两大厢,又有几小兜黄瓜装入车厢内。黄总感到还未尽地主之意,又带我们跑到十几公里外,从一个朋友的种植新品种葡萄园里采摘了些装入车中。那一串串原来照片里、水墨画里才看到的葡萄,今天手拿着裁刀,一只手托着才从藤上采撷掉的一挂大大的、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令我喜不自禁,不停地一颗颗往嘴里送。
从葡萄园返回县城途中,土林成为我们驻脚的一道景观。更为庞大的景观是元谋县政府正在打造一个反映元谋古猿到元谋人生活为主题的天然雕像群,施工正在进行之中,这将是凝固的史诗般的艺术工程,不久的将来会横空出世。远远看到山头上,一个模糊的健硕赤身弯腰的古猿雕像已落成,古猿一只手拿着木棍,另一只手抓着一块石头。这是数百万年不变的动作,也就是这个动作完成了古猿向人类的进化,也就是这个动作寓意着劳动了创造了人本身。望着这座古猿山头雕像,我不由吟起毛主席《贺新郎.读史》一首诗中的几句: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
禄劝、元谋之行,虽来去匆匆,但两位老兵,装满怀诗意,染两袖清香。所到之处,一道道山水相送,一条条丘壑笑迎。有道是,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也如此。回到家中,品味一路风情,仍兴致勃勃,临窗而就,草录此行:
二月春风三月天,皎平渡口红艳艳。
旧时金沙东逝水,英魂九泉展笑颜。
喜看大棚翠绿浓,农产上市齐称赞。
长忆元谋土林奇,人猿揖别刚万年。
二〇二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于昆明
原创作者 王少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