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身量
文/齐振江
那是一九七九年元旦前夕的,凌晨两点钟,父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了来。说:"四儿,快起来穿好衣服,你娘已经烩好饼了,吃了饭我们就要去天津卖黄芽韭(黄颜色的韭菜)了。"我急忙起来穿好了衣服,吃了两碗的烩饼。记得那天早上的月儿还很明亮的,院内摆着两辆车子一辆是自造的水管车子,一辆是八成新的轻便车子。一辆车子上还垮着两个盛黄芽韭的竹筐子,父亲说: "你骑这辆轻便的车子吧!我骑那辆自造的水管车子,这辆自造的水管车子你骑不惯。"说完我便骑着轻便的车子,和父亲骑着自造的水管车子便往天津赶去了。
等到早上八点多时,因为起初的土路多不好走,六个来小时,才骑出了一百二十里地。父亲便说: "四儿,到前面镇上我俩吃点东西垫补垫补吧。"我说: "好吧,那我们就在前面垫补点。 "于是便在镇上炸果子的摊前要了两斤的果子,外加两碗的豆腐脑,花了一块五毛钱。桌上吃着时父亲却说: "你第一次出远门,到天津还有二百八十多里地呢,刚开始时不要骑的太猛了。要省着点力气骑,不然傍晚到天津时你腿会抽筋的。我们今天晚上在天津十里铺大车店住宿过夜,你不悠着点用力,等到了地方你连下车子都下不去了" 我便不在意的说: "爹,我知道了,心里却不怎么的服气。"
吃完饭我们就又赶路了,中午又在中途垫补了吃的,就又继续赶路了。可是我骑着车子越来越觉得腰酸背疼。腿也越来越觉的发沉,好象有点抽筋似的。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时,远远的看到前面路边的牌子上写着十里铺大车店。我便加紧了脚力快速的来到了大车店的一边,我却说什么也下不来车子了。没办法我便把车子靠到了大车店的墙儿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下了车子来。我把车子停到了店里,便到店门外去看父亲了,只见父亲远远的悠然的骑着旧水管车子。我却少见细心的打量起了父亲来。只见父亲头上围了一条似陈永贵式的兰白条毛巾,毛巾在脑后头打了一个结。
那年我十七岁,父亲五十一岁。而父亲的容貌却似六十多岁的老人一样,只见父亲离店门远远的,就从容的下得了车来。只见父亲那中等而瘦削的身量,脸上却爬满了皱纹。父亲的身量虽然瘦削,而此时父亲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却显得异常的高大。似泰山一样的雄伟,父亲啊!你用你这瘦削的身量,却扛起了这个家的脊梁。生活的重担已把你的脊背压的轻驼,你却坚强的把生活的重担硬扛。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长大了许多,明年我就要成年了。我要接过父亲肩上的担子,往自已的肩上扛,准备来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雪雨风霜。
父亲到店里把车子存好,我俩交了两块钱的店费便住下了,又花八毛钱让店家给煮了一斤干面的素面条吃了。便上炕睡下了,枕头是两块砖给代替了,再在砖头上放些衣服就不太隔人了。晚上腿发酸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大早上又被叫醒了。眼前又看见父亲那瘦削的身量,头上已然华发苍苍。让我如何心中不酸楚,我马上起来洗了把脸回来时,却又看见那瘦削的身量正在整理着,我们的车子与行囊。
到了天津农贸市场,又见那削瘦的身量。向天津老客们讲述着黄芽韭儿做馅是如何的味美纯香。菜摊的面前都是那瘦消的身量,黄芽韭儿卖完了。我们父子俩收拾好回家的行囊,柏油路上又见那瘦消的身量,骑着那辆破旧水管的车子悠然的把返程仗量。
备注:
水管车了……指自已用钢管焊接土造的车子。
垫补……不在吃饭时间吃点东西。
黄芽韭……一种黄颜色的韭菜。
作者简介: 齐振江,男:汉族,一九六二年生人,河北省蠡县大曲堤镇曲堤庄村人,荣转退役军人。自幼爱好文学诗词,曾在诗词大赛多次获奖,在2022年盛世东方"凌云杯"全国诗词大赛中荣获三等获,在2017年在中华文艺大赛中荣优秀奖,2021在天津保定几区县联合举办的"祝贺中国共产建党一百周年征文大赛"中荣获三等奖。在第二届"三亚杯"全国文学大赛中荣获银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