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那月那时芳华
文/落锦
我姥娘家很穷,成分连贫下中农都算不上,我姥爷是地主家的长工,一年到头给地主家干活儿。
春天种高粱,夏天给高粱间苗除草,秋天收高粱;春天种谷子,夏天给谷子间苗除草,秋天收谷子。“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万颗子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都进了地主家的粮仓,只把最后一颗分给我姥爷让他拿回家养育一大群孩子,这样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在青黄不接春三月总要去外面乞讨糊口。
我姥娘姥爷一辈子养育了九个孩子,三位舅舅,五位姨妈。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孩子一个个养大的?
我奶奶家也很穷,我奶奶家的穷跟我姥娘家的穷是不一样的穷。据说我奶奶家先前是不穷的,反正我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是很穷了的。
就因为先前家里有几亩薄田,然后又做了点名不见经传的小本生意就鬼使神差的被划成了富农的成分。就因为这个该死的成分我爹连学都不能考,贫农的孩子可以考学,富农的孩子靠边儿站!关键是我爹学习还特别好,年级第一,甚至全校第一,没有用的,他们不让考!
我娘年轻时生得漂亮,头发黑,辫子长。而且还是村文艺宣传队的,不识字但会唱歌。三十岁之前的她腰身也是直溜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弯了?听我姥娘说是因为生我那孪生大姐和哥哥把身子给拖垮了的。
我娘的亲姑姑,也就是我的姑姥娘给他说过一门亲,也定了亲的。那人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在泰安那边上学,只是家里穷得更甚,只有两间茅草房,没爹只有一个娘。
我娘的表姑,不晓得是我姥娘什么亲戚家的表妹,对我姥娘说我娘寻的那个婆家太穷了,嫁过去是要吃苦头的,就自作聪明的把我娘介绍给了我爹。
当时我奶奶家给我姥娘家送去了一担粮食。我那没有见识的,挨饿挨怕了的,半辈子都没见过一担粮食的姥娘居然答应了。我娘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没有用,那年月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假如我娘不是我娘,是我姨,是我姑,是我远房的表姨表姑。或者是我不认识的别的女人,是旧小说里杜撰出来的人物,我会很为她感到惋惜,感叹命运不公,造化弄人。
但是我娘就是我娘,是生我养我的娘,是我从小到大一直依恋着的娘,是我日里夜里魂牵梦萦的娘。那我还能说些什么时候呢?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能做娘的女儿,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作者简介:
马玉秀,笔名落锦,1975年生,山东临沂人。平邑县作协会员,临沂市作协会员,《冰心依旧文学社》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