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微信群热烈讨论的话题是,清明节能不能祝人快乐,能还是不能?回答是肯定的。
清明节可以祝福我们的祖先,同时也可以祝我们自己春游快乐,这是清明节的应有之义。总之,在清明前后进行祭祖、扫墓、踏青的习俗,逐渐演变为华人以扫墓、祭拜等形式纪念祖先的一个中国传统节日。清明扫墓事关民族认同。2006年5月20日,经国务院批准,将清明节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蒙曼教授说,清明是一个可以安放所有心情的节日。因为在清明节,我们可以扫墓。慎终追远,是中国人一个伟大的传统,也是值得我们延续的传统,这是第一个需要做的事。可以踏青。白居易说,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可以放风筝。据说,把风筝放走,晦气也就放走了,所以放风筝是一个好事,是一个好彩头,是中国人的一个好祝愿。可以荡秋千。苏轼诗词中写到: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蝶恋花·春景》)。可以想见,古人在清明很欢乐。“征夫怀远路,游子恋故乡”。
说到清明节的诗,我们想到的第一首诗就是那首杜牧的《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一幅纷纷冷雨,有家归不得的漂泊游子的画面,让人感觉是很伤感,这是我们的乡愁。如果让陶渊明写,可能就是“后遂无问津者”的桃花源,你再无法回去。杜牧忽然话锋一转,一个悠悠闲闲的牧童哥,顺着他的手一指,一个摇摇晃晃的酒幌子。酒幌子在哪儿?在杏花村。这就是戏文里耳熟能详的“杏花村中有家园”的一种温馨点感觉。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不远处,万家灯火中,那熟悉的微光,早已伸出了温暖的手。坎坷的路的尽头,在一片一片粉白的云朵一般的杏花深处,有安放灵魂宁静的家乡。你马上感觉变了,色彩回来了,春天回来了,好心情其实也回来了。所以这首诗整体给人什么感觉?又酸又甜的,又冷又暖的,就像清明节给我们独特的感觉。在群里阅读煮茗听雪的《土堡子,在山明水秀的那一头》同样是这种感受。
(二)清明有你回不去的乡愁,诗歌可以
平时我和文友们交流散文创作心得,常常会谈到选择题材的困惑,同时,关注到一个事实,即是在农村生活过的文友在写作时选择的题材更广泛。所以煮茗听雪的这首诗在题材的选择上就吸引了我。先说这首诗的题记。题记的造句形式延续了余光中诗歌句式,但内容完全不同。部编版九年级上册余光中的《乡愁》诗歌非常有名。题记中“带着故乡山川浅浅的乡愁”,分明是去上坟的感觉。“至此,您在那头”,是坟头上才有的感觉,是一种情感的关怀;表达的是清明节上坟时的独特心理感受,传达阴阳相隔的愁肠和沉郁恺切的心态。“此岸,在这头。”用“此岸”一词表达当下的生存状况看,是一种“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何至自沉沉”“缀网劳蛛”的人生救赎。
由于有题记的引导,读诗的人从文字表面,从乡村山川春光明媚的表象中,会咀嚼文字中另外一种情绪。会加深体会到清明上坟时,祭祖的郑重态度,以及人生阴阳相隔的别样感觉。《土堡子,在山明水秀的那一头》中写到:让我们在家乡的山坡上,/和盛开的桃花同框,/一起粉饰山花烂漫的春天。/蜜蜂在花蕾中采蜜,/小溪在花丛中流淌,/山泉在淘洗白云……咋一看,本诗写了春天家乡旖旎的春景,这是诗歌呈现的一条感情明线,烘托出童话般山明水秀的诗意境界。这种明丽爽朗的风格延续了煮茗听雪诗歌创作的一贯风格。诗人、评论家王元中博士评价煮茗听雪的诗歌是这样写的:就好像是如歌的行板或者如水的行吟,“诗言志,歌抒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一言难尽内心汩汩流淌的感兴,所以,李茏的诗歌,不言则已,一旦开言,在随物宛转和于心徘徊之中,便总会一唱三叹或者吟诵不已。
(三)诗歌的风骨与格调具体反应在作品的气、势、韵、味抽象而又具体的层面上!
诗人薛潇对煮茗听雪的另一首清明墓园诗《北京初雪的早晨》的诗句尤为激赏:“在博雅塔追赶日影的飞矢中/正午的松针尖叫着趟进未名湖琉璃的梦/水拍岸边,我看到在衰草连天爬涉的路上/扛着行李的人是命运洒落的一粒谷子……”(《北京初雪的早晨》)在这首诗里,煮茗听雪回忆起燕京大学毕业的学者翻译家李江辉,在德令哈劳改的往事。“积雪的德令哈银光闪闪,终年不化……/请把我也写进成为往事的时光中/未名湖看到的初雪显然和故乡/土堡子看到的同样美丽,滋润清澈/月朗星稀,夜晚的古镇,三位长辈得得的马蹄声/将晨曦抻面一样的送到榜沙河的尽头……”(《北京初雪的早晨》)是纪念他八十八岁现在还健在的叔父以及已经去世的他的父亲和二叔。“苦菜的汁液染绿了的苍白年代/祖母依然爬上荒草缀满朵朵晶莹露珠的山坡眺望/秦腔的苦音在款冬花间飘荡:/‘王宝钏拾了半文钱’/湖水跪在月光下/在牛棚反刍摇荡的芦苇……”(《北京初雪的早晨》)以此纪念他没有见过面,40岁就已经去世的祖母。
诗人薛潇教授评论煮茗听雪的诗歌时说,“他的那些甜美的诗作告诉我:他是一个‘心向大美’的人!他的诗作有着大量堪称“美”的元素:优雅的词语、崇高的情感、恬美的自然田园、怡然的日常生活,这一切以他的《风儿醉了》一诗最具代表性。……毫无疑问,煮茗听雪有一种诗人气质——而且是古典诗人与浪漫诗人的气质,他对这个生活于其中感受于其中的世界,有一种诗性的感觉,并且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诗歌的方式说出自己的感觉,这一切都是难能可贵的,也是让人感动的与尊敬的。”
笔者在《东方散文》结识的文友,全国作协会员郝秀琴在评论煮茗听雪的诗歌评论中说:“在东方散文举办的笔会上,与李茏先生认识,这位来自甘肃天水的诗人,风度儒雅,谈吐不凡,多才多艺。他身上没有那种媚俗之气,也没有那种自封清高的傲气。给人的感觉是含蓄、谦逊、平和……笔会几日,我们相互交流比较多。从谈吐中,我看得出李茏内心有一种大诗人的境界。境界是诗人必具的风骨,也是决定诗人在创作路上能否达到一定高度的重要因素”。
“诗歌是一个色彩斑斓、 意境深远的艺术世界。李茏的诗是画面,构图,意境的组合。欣赏他的诗歌,不仅让你能聆听到诗中美的音乐,美的语言,更让你赏心悦目的是诗中美的意境。你会展开想象的翅膀,让思绪在诗人创造的悠然旷远的意境中驰骋翱翔。”(郝秀琴)
煮茗听雪另一首《乡村葬礼》组诗,也是属于清明系列:“不是天上的仙乐是人间的丧钟/悠长地回旋隐没在眼前的草丛/仔细听喧阗中还有妇孺的娇音/散慢的人群扶着灵柩走向坟莹……”“蹒跚龙钟的风扫平杂乱的脚印/湿土将死生界限区分这样分明/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夕阳西下……”。正如当代诗评家沈奇先生说的:“诗是语言的艺术,更是生命的艺术,语言的实现的背后,是生命意识的内在驱动,是自由呼吸中的生命体验与语言的诗性邂逅,自然而然地生成了诗的各种形式,而非在现在的语言模式中填充进生命意识。”(《新诗与新世纪》)
李茏《土堡子,在山明水秀的那一头》写到:“在风中,多少模糊的面孔在盈盈招手。”在墓园周围的土地生长的油菜花,在风中摇摆,似乎由此回忆起在此长眠的许多长辈。
人生是什么?是先人在入土后渐渐淡忘的记忆吗,是先人的事业在身后的延续和显现吗,好像也不全是。感情决定态度,文化影响着人们的行为。煮茗听雪的《土堡子,在山明水秀的那一头》就描写出了清明节时后人对先人个人情感的独特感受。诗人的天职是咏叹人生,是一种诗意的抵达。郝秀琴评论煮茗听雪中指出,这种诗意的抵达是一种美,是永恒的生命。“诗人的天生忧郁、多情、敏感、细腻,诗人抒发呼唤的是一种超自然的美,一种永恒的生命。但这种美,不是辞藻的华丽,不是肤浅的表述,更不是缠绵媚俗的呻吟和写作技巧的套用。美是无声的灵魂与灵魂的对唔,是灵魂与山水的对唔,是灵魂与自我的对唔。是情感拨动心灵的震颤,是江河的奔流,花鸟的私语,袅袅白云的游弋。”(郝秀琴)
诗歌平易语言的边缘藏有犀利的锋刃。所以,煮茗听雪在这里“故乡的歌如一支空灵的笛声,在月亮的夜晚叩人心扉”的这句诗和前面的诗句呈现一种疏离陌生的状态,这反而表现出了作者诗歌创作技术的成熟,构建诗歌张力的一种能力的体现。如果一味的顺着阴阳相隔,天地沟通的概念放开去写,作品不可避免的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就会不美。所以要在词语的不断剥离渐进中像钻石的棱面投射出呈现隐藏的概念,是用一种暗写的手法。由此境界全出。所以,这一句就是前一句诗歌的递进。隐喻在时代的转换和岁月的嬗替中,老家的堡子上的烟火人生,只存在月夜的回想中。
所以在《土堡子,在山明水秀的那一头》结尾的后两句就显得意味深长,“春风携着璀璨夺目的阳光,照耀在土堡子沧桑的峰峦。”土堡子成为这首诗歌中的中心词,作者赋予感情和象征。煮茗听雪曾经和朋友谈起过,在堡子里的故事浓缩了纵深百年的世事变迁。在漫长岁月里,这里已经生活过几辈人。一个老人,在颠沛流离、战火纷飞的乱世,在这里阅读,著书,授徒,植树……远离政治,洁身自好,恪守读书人的安贫乐道。一度的辉煌和红火,以及二层书楼的“江辉别墅”现在只剩断壁残垣,不免令人唏嘘不已。“通过种种意象的创造和连缀所构成的这种充满诗意的艺术魅力,具有很强的感染力。他的诗大气唯美,让你感觉到的是他对人生的体察、理解以及达到的那种理想的境界,这种空灵、宁静、和谐也正是读者所向往和期盼的。因此,阅读欣赏他的诗,内心深处无法拒绝他传递的那种心灵契合的感动。”(郝秀琴)一切都可以消失,唯有阳光不会屈存权力,光明将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