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恋
周芳华颤颤抖抖的手捧着手机,两眼盯着抖音里那个男人,她断定这个满脸皱纹的男人,就是让她魂牵梦绕多半辈的男人,她的泪水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擦着手机上的泪水,摸着男人的脸,一遍一遍的回放,她封存已久的心,再次掀起波澜。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大哭,“你个死鬼,你害的我好惨。”
屏幕上的赵平山乐呵呵的举着酒杯,在儿孙的拥戴中,享受他六十五岁生日的祝福。周芳华一遍一遍的看着,心在隐隐滴血。“赵平山啊赵平山,你心里还有我吗?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好疼!好疼!我想你想的好苦啊!”周芳华哭成个泪人。
“奶奶,你怎么哭了?”董小伟进门看见奶奶在哭,问道。
周芳华翻过手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没什么,奶奶想起一些往事,伤心了。”
“奶奶,啥事会让你这样伤心,跟我说说呗。”
“都过去了,往事不堪回首,奶奶不想说,你让我平静平静就过去了。”

董小伟拿过奶奶手上的手机,视频还在回放,董小伟看着抖音里的场景,没觉得哪里特殊,便说“奶奶,就这个视频让你看哭了?等你过生日,我给你办的比这个还要好的生日,别哭了。”
“你不懂,奶奶伤心的不是生日,唉!”此刻,小伟有些猜疑,再次拿过手机看了看问奶奶“这里面的人你认识对吧!”
奶奶再次流下眼泪,小伟似乎明白了什么。
“奶奶,你就跟我说说吧,你肯定有故事,你的故事跟视频里的人有关。”
奶奶抽泣着说不出声来。小伟抽了张纸巾,给奶奶擦了擦脸,揉着奶奶的后背。奶奶缓了一回,指着手机上那个男人说,就是这个人让我伤心了,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情。
小伟很淡定,正实了他的猜测。“奶奶,这个男人是你的初恋?”奶奶点点头。“那为什么你俩没能在一起?”奶奶叹了口气说:“都是你老老爷和你姥姥生生把我们扯散了。”我没办法呀。
“你应该抗争,婚姻是你自己的事,不能听别人摆布,”
“我何尝不想啊,我那能逃出父母的管制。”
“奶奶,你跟那个人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就长了,奶奶小时候日子苦,没上几年学,就在生产队争工分了,十七八岁时候正赶上农业学大寨,大搞梯田,兴修水利。公社组织水利工程队建渡槽,修水渠,奶奶被分配到水利队,吃住都在外边,早出晚归,又苦又累,那个人看我有点扛不住,我又想家,他就经常帮我干活,早晚陪着我,开导我,日久生情,我俩就相爱了,你老老爷姥姥知道后,就把我弄回家关了我的禁闭,托人把我许给你爷爷就来东北了,此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个人。好了,都过去了,不说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奶奶,你太没用了,要是我我不会听任何人摆布,我的幸福我做主。哎!奶奶,我觉得你跟我爷爷也挺恩爱的,也挺好的。”
“唉!有句老话不是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我认命了,跟你爷爷就是过日子,互相扶持。”
你爷爷知道我心里苦,他包容了我一辈子,让着我一辈子,我总觉得亏欠你爷爷,你爷爷走了,也带走了我半条命。要有下辈子,下辈子我再还你爷爷这半条命,好了,好了,不说了。
“那好奶奶,你也别太伤心了,既然你相信命,那就认命吧。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保重身体要紧。”

小伟走了,芳华再次打开手机,看着平山,回到了朝朝暮暮相处的日子。平山芳华同上工的大军说说笑笑走在去工地的路上,突然被父亲哥哥从背后擒住了两只胳膊,她惊呆了,心咚咚的跳,平山也吓傻了,父亲哥哥拖着她就往回走,她顾不上羞耻,大声呼喊着“平山,等着我!”平山傻傻的望着她,眼圈红红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无奈。
芳华关在屋里,茶不思饭不想,她想平山,她知道平山也在想她,她没办法逃出去,她只有泪水,父母的唠叨,训斥,开异,都上不她心里去,她只想平山。父母让她死了那条心,不能让她跟着平山,平山弟兄多,家境贫寒,不能跟着那家穷种人家受一辈子罪。可她心里没有别人,她除了平山谁也不嫁,她要想办法逃出去,找平山私奔,远走高飞。离开这绝望之地。
这几天平山跟丢了魂是的,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芳华,他害怕芳华从了父母的逼迫离开她。他摸黑去了芳华的村子,在芳华家墙外失魂落魄的转悠,他想听听芳华的声音,他想看看芳华的处境。他一无所获。
平山托工地上芳华一个村的队友,晚上回家去看看芳华,问问芳华啥打算,如果芳华愿意跟她私奔,就想办法逃出来,一块远走高飞。
平山托的人,正是芳华的邻居玲花,玲花出入芳华的家自然是方便的多,芳华的家人也不会猜疑,不戒备。玲花在芳华家人不在跟前时,悄悄说了平山让她捎的话,芳华听后正合心意,她让玲花捎话给平山,她这两天先假装顺从父母,等父母对她看管松懈了就逃,暂约五天后,公社汽车站见。
五天后,芳华父亲哥哥都上工去了,母亲在院子南端猪棚里喂猪,芳华翻墙出了院子,左躲右闪避开村里的人,偷偷出了村子后,撒腿就往公社驻地跑,芳华气喘吁吁的到了公社,老远望见平山在汽车站朝芳华张望,芳华两眼放出光芒,加快了脚步。
平山抓着芳华的手,拖着芳华躲在角落里,自己去买了两张去火车站的车票。两人出了车站,找了个避人的地方躲着,心咚咚的跳着,慌里慌张的眼巴巴的等着汽车到来。

芳华娘回屋没看到芳华,急忙里里外外的找,找了个遍,连影子都没有,知道是芳华逃了,撒腿就往坡里跑,看到芳华爹就吆呼,“芳华跑了,芳华跑了!” 芳华爹听后招呼上一帮后生就往汽车站跑。
平山芳华瞅着汽车来的方向,象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的等待。
汽车缓缓停下,乘客一窝锋的拥向车门,平山芳华刚抓住车门,追赶芳华的人也跑过来了,芳华爹一把薅住了芳华的头发,一用力拖出车门,另一帮人拖着平山离开汽车就是拳打脚踢,平山无力抵抗,任凭他们怎么打,他不后悔,他哭喊着“芳华,快逃哦,逃啊!”
“你们别打平山了,别打了,我跟你们回去,哇!哇!别打他啊,我跟你们回家,平山!平山,芳华挣扎着,平山!”
平山抱着头,满脸是血,“你们放了芳华吧,放了她!都是我的错,打死我吧,打死我放芳华一条生路。别逼芳华了!”
芳华挣脱了父亲,扑到平山身上“平山!平山!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平山了!别……打……了……哇……”
芳华再次关进屋里,她绝望了,她想一了百了,她放不下平山,她想活着,看着平山活着,活的好好的。她哭啊,哭啊,她眼泪哭干了,她的心也干瘪了。
芳华夹在人群中,就是一具行走的僵尸,路经平山村头,望着平山的村子,眼睛呆滞着,没有泪水,没有光泽,她象温顺的疯子被推上了汽车。她再不属于平山,她跟着小伟爷爷坐了三天三夜火车。
芳华关了手机,任凭泪水四溢流淌……。
(本故事纯属虚构)
作者简介
陈道俊,网名追风,青岛西海岸新区人,山东省诗词协会会员,青岛诗词协会会员,六汪镇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兼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青岛西海岸新区诗歌学会副会长,喜欢写作,文字朴实。作品常见于文学出版社及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