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年代
文/一抹斜阳

那时的天,朦朦的,心,沉沉的,招工招生的来了一拨又一拔,知青走了一批又一批,于他,一直无缘无份。
忽然,有人向他挥动一纸。莫非有戏?他心呯呯直跳,接过纸定睛一瞄,原来是县文化馆的调令,抽调他去参加群众文艺创作班,狂喜之心陡然一跌。再一转念,好事呢,总比呆在队里强。
文化馆紧挨在一座贴水浮桥的渠江边,白墙灰瓦,颇有些徽屋气派。

创作班里也就七八人,放眼四顾,清一色带把的。唯见靠窗一隅有人端着一张对开报纸,良久不见落下。终于,报纸移开了,揣测是对的,后面的她露出羞涩的笑脸,算是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或许同为省城老乡缘故吧,很快,他和她拉近了距离,然后兴趣也投缘,他说的往往是她想的,而她领悟的往往他也神会,哎!真有些相知何不早相识的感觉了。
下乡前她学过泼墨山水,功力不深却运笔大胆,拙嫩中透出灵气。而他,打小喜欢涂鸦,纯属一套野路子,于是选择了连环图创作,却也常弄出些奇巧构思来,令她击节喝彩。

不管任何时候,她都是一袭素净的秋衣,举止端庄淡定,内敛且不事张扬,顾盼之间有一种力在牵动。而挥毫泼墨时则神采奕奕、物我两忘,专注而奔放的态度每每使一旁观察的他欲罢不能。

时光转瞬即逝,经历了很多很多,又感觉太短太短。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与她之间渐渐弥漫开来,又渐渐融合在一起。那些天,大地比以往清新,阳光比以往璀灿,仿若世间万物都在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繁衍生长。
可世事无常,两个月后传来消息,她被招工去了省城某设计院,且行色匆匆,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而他留了下来,每晚孤身田间地头,怅然凝望冷漠的夜空...

变故猝不及防,令他实在是难以接受。从此,他再也不去文化馆,也不去渠江,更不去曾经徜徉于此的浮桥,因为一触及这些,心头就会一阵阵的揪心酸痛。
多少年后,他又一次来到这里。文化馆早已迁离了原址,浮桥下移了数百米,江,仍在静静地流,昨是今非,时间已冲淡了一切,那个大招工年代的悸动感觉已经没有了,而他,还会想起曾经的那个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