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片段之三十二
放学打枣为裹腹
张能宽
(2023年3月12日)
放学肚子饿,打枣为裹腹。
投石猛用力,砸破厨房屋。
老翁持棍追,声称打断脚。
情急鸟兽散,书包落拐角。
附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十余岁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很大,不用吃菜,一顿就能吃下二三碗米饭。那个时候,我家大小五口人(姐姐已出嫁)。早餐吃稀饭,菜就是盐腌辣椒拌萝卜丝,自制豆腐乳,偶尔有盐炒黑豆;中餐吃蒸捞饭,晚餐(深冬和初春农闲时节,一天只吃两顿饭)吃稀饭,菜就是炒青菜和瓜类,一个盐腌辣椒拌萝卜丝,间会有一个炖豆腐,或蒸鸡蛋羹。
鸡鸭猪肉等油水多的菜,只能等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我家平时是很难开油荤的。
由于菜不多,加上油水少,吃的又是捞饭(先把大米放在锅里煮熟,再捞出沥干。这时的干饭薄如蝉翼),很不耐饿。我经常是上一顿饭等不及下一顿饭,就饿了。
当年,母亲总说我是“下得海”(方言,指像海一样填不满)。
小时候,我头大肚子更大(家里人戏称我是,大头,勒肚<像弥勒佛大肚子>)。
七岁那年的清明节前一天晚餐,我竟一口气吃了7个用猪油韮菜做馅的米粑(每个粑比鸭蛋大)。由于不消化,导致半夜呕吐不止,把床上的衣服被子全搞脏了。
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去哪里才能找到吃的。凡是能填饱肚子,不管是生的,还是熟的,都吃。家里人说我是“硬的,不吃马卵鸡(方言,指鹅卵石),软的,吃棉花絮。”
记得,小学三年级上学期的一天下午放学后,我约上2个同学,去打同村君伯伯家院子里枣树上的枣子吃。
君伯伯家当年住的“花屋”,是村里乃至周边十里八乡地标建筑。
这栋赣派风格大房子,座西朝东,四周外墙用规整的长方型红条石打基础,高出地面足有一米。上部用特制大号青灰砖砌成。马头墙砌得高高的,很气派。
屋内空间很大,共有9间房子,建有两个天井。大堂天井两侧的厢房宽敞明亮。南北两排长短不一的=十几根柱子,都是用粗大圆杉木做的。用樟木做的十几根房梁,错落有致。
进入正大门后,建有一道门槛高60公分左右归门,两侧无门槛,亦可出入。
屋内墩石和壁板,尤其是天井两侧隔板和窗户,都有雕龙画凤,个个栩栩如生。
在屋内看不见瓦片,全部用上好的杉木板包住了。两扇厚重的大门,只有成年人才能关得上,打得开。台阶和四周排水沟都是用红石条砌成的。
入学前,特别是夏天,我和小伙伴,喜欢到花屋去玩。在天井青石板上睡觉很凉快,真舒服。
花屋大门前院子里的北侧,有两棵大枣树,长势茂盛。每年立秋前后,又糯又甜的“鸡心”(指成年鸡心大)枣,挂满了枝头。惹得过往路人,常驻足观看。
我和小伙伴们,总是心心念念在寻找“作案”机会,以饱口福。
我们一行3人来到隔壁邻居家院子拐角处,作了明确分工:我负责向枣树投石头,另两个同学负责进院子捡枣子。
我们言定:无论打下多少枣子,一律平分;不管谁被逮着了,不能出卖别人。
待他俩进入院子后,我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因为紧张,第一块石头投得比较低,只打下几个枣子。投第二块石头时,由于用力过猛,石头从枣树梢上飞到了厨房屋顶上,把瓦片砸了一个窟窿。
君伯伯得知房顶被砸后,手持木棍,边追边骂:“饺吃个(方言,指‘狗吃个’意思)。打断你的狗腿。”凶神恶煞般地从大门口冲了出来。
我们3个吓得屁滚尿流,来不及带走放在拐角处书包,撒腿就跑。
君伯伯非常讨厌别人不打招呼,就擅自摘吃他家枣子。
他对村里一些顽皮,不太听话的男小孩,总是凶巴巴的样子。但他从未伤过人,只是吓唬而已。顶多就是向孩子的家长告状。
如果遇上要打风暴的天气,他允许同村的小孩子,去他家院子里捡被大风从树上吹下来的枣子吃。
他家的枣子,从来不拿出卖钱,只留给自家人吃,同时也会拿出部分让左邻右舍分享。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与几个小伙伴到隔壁村一人家园子里摘桃子吃。
爬上桃树后,才发现没带袋子装桃子。我们只好把背心下摆扎进短裤,用来装桃子。
我们进园子的响声,引起了这家患有眼疾的老奶奶警觉。她打开柴门,用竹竿探路,来到桃树下。说:“桃里还冒熟(方言,指桃子未熟),莫要糟蹋东西。”要求我们赶快下树离开。
跟在她后面的看家狗,朝树上的我们狂吠不止。
我们怕狗咬,不敢下树。
这时,一个同伴带着哭腔喊:“奶奶,你赶快把狗打走。要不然,我就要掉下来了。”
老奶奶听后,生怕我们掉下来受伤,转身挥竿把看家狗赶跑了。
我们迅速从树上跳下来。那知,装在背心里十几个“狗屎桃”(方言,指桃子小而丑),就在我着地的同时,全部从背心里掉出来了,撒落一地。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连招呼都没向慈祥的老奶奶打一声,便一溜烟地跑了。
不知为什么,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去摘老奶奶家的桃子吃了。
没有成熟的桃子,表皮有层细密的绒毛。皮肤接触后会过敏,并且很痒。
这天,我与小伙伴们不仅没吃上桃子,还搞得身上发痒,很不划算。只好跑到村前小河里洗澡。
有一次中午放学后,我与几个同学一起跑到几华里外的大队榨油坊吃炒芝麻。
榨油坊用牛拉着一个用石头制作的大碾盘,绕着埋在地上石槽不停的转圈,直到把石槽里已经炒熟的芝麻碾成粉状。
榨油师傅先在钢圈里铺上一层薄薄的稻草,将蒸熟的芝麻粉倒入钢圈里,再将稻草盖上压实,锁紧钢圈后,才能上榨打油。
我们几个先躲在榨油房门外,瞅准值班的榨油师傅在忙别的事情时候,冲进去抢抓一把碾槽里的芝麻粉就跑。
那知道,用作榨油的熟芝麻粉,闻起来香,吃起来苦。原来,用来榨油的芝麻,必须炒得熟透,带有焦糊味。这样,出油率才高。
有一年春天的某天上午,我和小伙伴在生产队仓库里玩捉迷藏。这时,有位老大哥正在把砸碎的“芝麻箍”(方言,指榨油后的芝麻渣饼)放进箩筐。我们发现后,便一拥而上,从箩筐里抢捡块状的芝麻渣饼吃。
我抢到一块鸡蛋大的芝麻渣饼后,站在那里,先把沾在渣饼上面的几根稻草掀掉,再用衣服擦掉上面黄绿相间的霉,便开始啃吃起来。
一个四五岁的小弟弟,开始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啃吃芝麻渣饼,后来他发现老大哥正在把尿素从大缸里挖出来放入箩筐里。他误把尿素当白糖。立即冲过去,从箩筐里抓起一把,直接往嘴里塞。
这时,小弟弟被咸中带苦的尿素刺激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只见他用两只袖子,不停地擦着舌头和从嘴里流出的口水和尿素混合液。
看到他可笑又可怜的样子,我和几个正在啃吃芝麻渣饼的小伙伴,不但没有去关心照顾他,而且还有一点幸灾乐祸。不由而同地张开黑乎乎的嘴巴笑起来了。有的还高兴得嚎起来,用脏兮兮的手指着他说:“都来看呐,x x x吃尿素。”
儿时记忆片段之三十三
我为稻田填塘泥
张能宽
2023年3月16日
一根担钩两粪箕,我为稻田填塘泥。
父亲锹土我挑担,一头高来一头低。
附记: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个阳春三月的上午,父亲“押”着我,一起用担钩(方言,所谓担钩,就是在木扁担、或竹扁担两端,拴着铁链和铁钩、或绑着麻索和木钩的扁担)挑着粪箕,扛着铁锹锄头,到家旁边的金家屋里,从池塘沟渠挖塘泥填砖塘(稻田)。
去年秋收上岸后,经生产队同意,我父亲在离家不远的金家屋里,借用集体三分熟稻田地制作土砖,用于砌房子围墙。
当时生产队明确规定,借用集体农田制作土砖,必须要用塘泥按原来的样子填满砖塘。确保这丘田地力不明显下降。
当年,村里人家,大都经济拮据,维修房子没有余钱买火砖(青灰砖),只能是自制土砖砌墙。
进入新世纪后,老家人家建房子,很少有人家用自制土砖了,而是花钱买窑烧火砖或青灰砖。
土砖,虽然不如窑烧砖美观耐用,但它为我村里祖祖辈辈的乡亲们,遮风避寒作出了巨大贡献。作为一种文化,我在这里,把土砖制作方法简要记录下来。
老家制作土砖的方法很独特,工序繁杂,费时又费力。
第一步,利用冬旱时机,把确定要制作土砖的稻田灌满水。
第二步,按照制作秧田标准,即用牛把水田深犁,耙碎,捡出田里的石头和禾兜,用特制工具将水田荡平,再放干水,晾晒。
第三步,待砖田不沉脚,能站人,再组织人力用土方锤和连板,反复将泥土夯实,确保泥土的粘性,不易破碎。
第四步,请上打砖行家三五人,先按要求打线;后用锋利的脚踩锹,沿线切割;再锹砖,师傅弯腰扶铲,两个男劳力,面对面错开站着,把绑在带钩拐里上的绳索斜跨在身上,双手紧握拐柄,合力用劲,一下一下地将铁铲拉到位。
扶铲师傅将湿砖铲起来后,侧立在一旁晾晒。
这样,一块(35 x18 x12)公分左右的土砖便诞生了。
第五步,起好的土砖一般要晾晒10天左右,才可以搬运回家。如果在晾晒期间遇上下雨天,就要把土砖临时堆放在一起,上面用稻草盖住,避免淋雨。
我们俩来到沟渠边,父亲用铁锹把塘泥铲入粪筐,我挑着满满的两粪筐塘泥,一高一低走向砖塘。
正在我干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女孩的哭喊声。抬头一望,发现邻居家一小女孩掉进金家屋池塘里。只见她脸朝下,身穿花棉袄棉裤,浮在水面上乱划。原来,她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在池塘边摘花,不慎滑入水中的。
见此情景,我扔下肩上的担子,来不及脱掉身上的棉衣棉裤,纵身跳进池塘,把小女孩救了起来。
站在远处的父亲,吓一跳。
他见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能继续干活。便埋怨我不该穿衣服跳进水里救人,而应该用工具把小女孩从水里捞出来。
面对父亲的指责,我无言以对。因为天气太冷,我回家换衣服去了。
被救小女孩的家长,对我的义举表示感谢。小女孩的母亲还特地为我做了一双布鞋。
小时候,我很不喜欢挑担。因为还未圆力(方言,指还未发育),加上缺少锻练,每次挑一次稍重的东西,我的肩膀会肿痛二三天。
有一年清明节前,正遇倒春寒天气,北风北雨下个不停,冻得人发抖。
一个周日的早上,我还未起床。生产队长站在我家门口,喊我去帮助挑秧苗。
我不愿意去。要知道,打着赤脚走田埂上的路,不但冷,还很容易滑倒。稍不留神,连人带秧苗一起摔倒水沟里。
我问队长:“ x x x、x x x两个女同学去吗?”
队长说:“她俩‘来身上’(方言,指来例假)了,不能下水。”
听说“来身上”可以不去挑秧苗。我如同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脱口而出:“我也来身上。”
队长听到我回答,很是吃惊地问:“什么!你也来身上?”
正在做早饭的母亲,听到我与队长的对话后,立马就急了。
她骂我:“现世报。你听谁说男子有来身上的?”
母亲继而警告我说,“‘来身上’是成年女人的专利。以后,切莫再‘现痴’(方言,指丢人)乱说话。”
在母亲劝导下,我吃过早饭,穿蓑衣,戴斗笠,打着赤脚,很不情愿地去挑秧苗了。
我至今记得有一年冬天,跟着父亲去挑圩坝的情景。
挑圩坝是个重体力活。为此生产队破例,按每个参与者每餐安排1.3斤大米的量做饭(可焖三大碗米饭)。
我去挑圩坝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放开肚皮吃一顿饱饭。
当时,村里有些男劳力,因为他们家没有像我一般大的少年去挑圩坝。在背后议论,我是去混饭吃。
但他们碍于情面,又不便明说。队领导又为了确保能按时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便同意我去挑圩坝,并按劳动力的量安排就餐。
那个时候,因为粮食紧张,村里人家都争着要为生产队参加挑圩坝的人做饭。这样,一来做饭的人,可享受挑圩坝劳动力吃饭的同等待遇;二来还可以用洗米水喂猪。
接近中午时分,负责做饭的人将焖饭挑到圩坝顶上。正在劳动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用自带的碗筷从木桶里打饭。有的人担心吃不饱,打饭时有意用饭勺在饭碗上反复压实,把碗里的饭堆成小山一样。
我跟父亲坐在一起,吃着自带盐多油少的青菜,盐腌辣椒拌萝卜丝和放了少许佐料的炒干芝麻叶。
所谓干芝麻叶,就是从芝麻杆上摘下来的嫩叶子,洗净煮熟后再晒干。干芝麻叶,如果用腊肉或猪油和辣椒一起炒或者炖,别有风味。否则,就如同猪食,难以下咽。
我端着饭碗,夹了一筷子盐腌辣椒拌萝卜丝,坐在圩坝顶上一处稍避风的地方,很快就吃完了三碗米饭。
吃饱饭后,我站在圩坝上,用手摸着肿痛的肩膀,望着南方远处的富山、蔸里山,望着鄱阳湖沙洲、草地里翻飞的天鹅、大雁,正在埋头吃草的牛群,心情舒畅多了。
儿时记忆片段之三十四
我催赖铺鸡快下蛋
张能宽
2023年3月19日
见人吃蛋嘴巴馋,回家拗娘要吃蛋。
母亲设下缓兵计:叫我催鸡快下蛋。
附记: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吃鸡蛋。因此,出尽了洋相。至今想起来,仍然忍俊不禁。
记得八岁那年夏季的一天上午,我与小伙伴们正在村中玩老鹰捉小鸡游戏。一个去亲戚家做客回来的小伙伴,手里拿着一枚染了红色的鸡蛋,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和小伙伴们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盯着他手里的熟鸡蛋。我希望他能掰一点给我解解馋。只见他转过身去,迅速把鸡蛋塞进了嘴里。
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我难过极了。憋着一口气,掉头就往家里跑。哭拗母亲也要吃鸡蛋。
母亲说:“家里鸡蛋昨天拿出换煤油和食盐了(一枚鸡蛋可卖7分钱)。通家都冒有一个鸡蛋(方言)。”
我不信母亲说的话。冲进房间,打开家里平时存放鸡蛋的坛子,伸手在盛着草木灰(把鸡蛋埋在草木灰里,能保鲜)的坛子里乱抓一气。结果,鸡蛋没找到,反而把自己的手染得黑乎乎的。
我哭闹着跟在母亲后面,一个劲的说:“要吃鸡蛋,要吃鸡蛋……”。
正在干活的母亲,被我吵烦了。随手往鸡窝一指,说:“等鸡窝里的鸡下蛋了,就给你吃。”
母亲的承诺,让我破涕为笑。我用袖子擦掉眼泪,站在鸡窝边,等鸡下蛋。
我望着母鸡,希望它做个好事,赶快下一个蛋给我吃。
等了好久,母鸡却爬在鸡窝里一动不动。
我实在忍不住,把母鸡从鸡窝里捉出来,看它是否下蛋。发现没下蛋后,又把它放入鸡窝。
奇怪的是,这只鸡并没有逃走,而是“咕咕咕”叫着,又爬下了。
我守着鸡窝小半天,几次三番地从鸡窝里把鸡捉出来,或摸鸡屁股,看看它有没有下蛋。结果连个蛋影都没有看见。
为此,我很愤怒!把这个“骗子”从窝里抱出来,朝门外使劲摔去。
幸好,这时我要吃鸡蛋的“瘾”,已经过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只爬在鸡窝的母鸡,当时正在赖铺(方言,指想孵蛋的意思)。
原来,母鸡下了一段时间的蛋后,就会有孵蛋的欲望。这个时候的母鸡,羽毛蓬乱,无精打采,昏昏欲睡,不愿进食,赖在鸡窝里不肯出来。
这个时候的赖铺鸡,就是强行把它赶走。过一会儿,它准会跳进窝里,继续做着生儿育女“美梦”。
我还发现,母鸡要下蛋的时候,它会“咯咯咯”地拖长音叫着;下蛋后,它会“咯咯嗒”地连续高声叫着;想要赖铺,它会不停发出“咕咕咕”低沉的叫声。
当年,在我家里,下不下蛋,由母鸡自己说了算;鸡想赖铺养儿育女,则由我母亲说了算。
我母亲每年春天会选一只个子大的母鸡孵小鸡。其它母鸡,如果停止下蛋想赖铺,就会遭到捆绑双脚和翅膀的惩罚。尔后被扔在地上,独自反省思故。
大约三四天后,想赖铺的母鸡就会醒。这时,母亲会给鸡松绑,还其自由,让其归队。
母亲对孵小鸡的母鸡,照顾有加。每天定时放其出来吃食喝水。
大约半个月左右,母亲会打上半脸盆温水。把已经孵化的鸡蛋全部放入水中。凡是在水中自己会晃动的,说明有小鸡。否则,就是寡蛋(未受精的蛋)。当场捡出来,坏的就扔掉,好的就做菜吃。
等小鸡出壳后,母鸡一改以往赖铺时候的温顺性格,变得非常强悍。为了护鸡宝宝,它敢于与猪、狗、老鹰斗,甚至会跳起来啄人。
我小时候,比父母亲还欢迎亲戚到家里来做客。因为他们一来,我准会吃到半个鸡蛋。
有一次,大姨专程来家里看望病愈的母亲。母亲特地为她煮了一碗面条+两个鸡蛋作为“点心”(方言)。而我和妹妹只有小半碗汤水+两根面条(一根阳春面有20公分左右长)。
我把二根面条吞下肚子后,端着半碗汤,坐在大姨旁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着。
大姨看到我碗里空着,便从自己碗里夹起一个鸡蛋给我。我很高兴地接了过来。
站在我身后的妹妹,看到大姨夹蛋给我,大声朝母亲喊叫:“哥哥吃鸡蛋了。”
母亲闻讯后,急忙跑过来把我碗里的鸡蛋,夹起来放入大姨碗里。
大姨说:“我吃不下两个蛋,分一个给伢仂恰(方言,指给我吃。”
母亲说:“姐姐你真是的。到我家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伢仂已经吃过了。”
看到她俩(堂姐妹)把好好的鸡蛋夹破了,站在一旁的我十分着急。大声对着母亲喊:“你骗人。我今朝冒恰(方言,指今天没有吃)”。
大姨再一次把鸡蛋要夹到了我碗里,我很开心地接过来了。
这时,母亲一面责怪我不懂事,一面将我碗里的鸡蛋分成两半。让我和妹妹各吃半个鸡蛋。
我哥哥当上煤矿工人后,回家探亲的时候,母亲每天早上都会用热米汤冲鸡蛋放糖,装入搪瓷缸,等哥哥起床后喝。
哥哥休假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很早起床。那儿也不去,就呆在厨房帮助母亲烧火做饭,或站在锅台边等哥哥喝那放了糖的米汤冲鸡蛋。
哥哥知道我喜欢吃糖。所以他在喝米汤冲鸡蛋的时候,总是有意留下一口给我吃。
我端起哥哥放在锅台上的搪瓷缸,喝掉他留下的米汤,用手指头把沉淀在缸里面的糖刮出来吃掉。
小时候,我很羡慕哥哥站在家门口石墩上,用牙膏刷牙后,用水漱口“啊啊啊”的样子。
有一次,我趁哥哥外出,偷偷用他的牙膏牙刷,刷起牙来(上高中前,我从未用牙膏牙刷刷过牙)。当我学着哥哥的样子,抬头张嘴“啊啊啊”漱口时,结果把漱口水吞下肚子里了。
我这才发现牙膏(中华牌牙膏)是甜的。我舍不得浪费,索性把杯子里的刷牙水,当作糖水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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