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 姐 姐
文/段广亭/甘肃

八叔去世了,秀姐来奔丧。我见到她了,和她握手言谈。她枯瘦的双手皮糙发凉,我心里一拧感到有点疼:这是秀姐吗?我从小的印象中她的手白润纤细,柔润温热。她,老了!

秀姐是七叔和七娘的独生女。七叔年轻时参加工作在煤矿。七娘在农村务农。秀姐是五十年代末出生的,两位老人视若珍珠疼爱有加。她小时聪明漂亮,机灵活泼,很招人们喜欢。我小于秀姐近十岁,从我小时记事时,我就喜爱秀姐,粘上她就不想离开。七娘就这么一个宝贝千金,七叔那时在外工作,家里比农村其他人家家境好一些。秀姐有新衣服穿,有小零食吃。她天性善良,总爱领我在她家玩,给一些小吃。七娘性格温良,也总给我在吃饭时候留上喂吃饭,我和秀姐小时几乎形影不离常玩耍。七叔逢年过节回家来了,总喜欢抱着我这里抚摸那里捏捏,还在我脸蛋上亲个不停,给我水果糖,小饼干。这些,在我幼小的记忆中留下至今温暖的回忆……到我上学的时候,左邻右舍有几个大伙伴都念书到三四年级了,父母让我跟他们一块去学校,我不习惯跟他们,闹着不去。那时秀姐应该上四年级了吧?我还是粘上这位我最喜爱的姐姐,她领我去学校念书。我们家离学校有一里多路程,每天早晨秀姐就在门外喊叫等的领上我去学校。一路上她很谨慎,总挽着我的手一块走,帮我背上书包。到学校后她亲自把我送进教室。那时候的小孩都嗜好打架,秀姐每次把我送进教室,都会对很多同学说:“谁欺负我弟弟,小心我揍你!"她是高年级大娃娃学生,我们这些一年级小娃娃听了也害怕,没有人敢欺负我。有秀姐的保护,我有一种安全感。课间十分钟,我有个习惯总爱往姐姐的教室跑。去让她搂抱一会或抚摸一会头,都感到亲切。这个时候,秀姐也喜欢把她去学校七娘给拿上的小零食给我吃。后来,她班里还有几个和她关系好的大姐姐们也给我给小吃食品。七十年代学生念书的小零食也没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玉米麦面两混的“金裹银"或者烙的高粱饼。秀姐有特别好一点的食物,都会给我留一半。记的那时上学天气好象总多雨,经常下雨。遇上下雨天,我去学校秀姐就负担重太累。她一直背着我来去学校。路上她光着脚踩着泥水,走起来很费劲。那时候学生没有雨伞雨鞋,都是冒雨踩泥,头发湿的流水,衣服湿的透凉。有极少数学生家境好点就顶一片旧布片在头上或披在身上,也遮挡不住雨水。就这种环境中,秀姐从不叫苦叫累,把我天天领到学校又领回家,往往返返四趟子。我小时比较调皮好动,到了冬天,秀姐跟我受罪很大。天要是下雪了,我在路上闹着淌雪挖雪,她背上我奈何不了我的强闹,路上折腾的她几次都差点哭了。到学校后要帮我清除鞋上的雪,搽干我手上的雪水,捏摩一会我冻的发红的手。秀姐的温善性格,被我那时觉着好玩。她以姐姐的责任忍劳忍怨,一直呵护着我,连脾气都不发。一次老师上课时拿了一个刀刃,是用来给学生削铅笔的。老师在讲台当时可能是故意吓唬学生,说:谁上课不注意听讲,我用刀刃割耳朵呢。这话一听我心里害怕了。那时有秀姐保护平时还没受过什么刺激,胆子却小着。听了老师这话,心里害怕很,便哭腔给老师说我要尿尿。老师同意我出去教室上厕所,我便乘机跑出校门逃学了。往回家里跑的路上才想起回家后要挨父母骂,咋办呢?干脆就躲在离家不远的柳树台台一行黄花菜丛叶里,等到放学时其他学生回来时我也回家。可是。黄花菜丛叶行里这一爬却睡着了。放学时间秀姐去教室领我不见人了,问老师也说不清楚我这一泡尿撒的去了哪里。姐拿着我的书包吓哭了,急奔家里给我父母报告情况,一家人急的和她到处喊叫寻找我。睡着的我被母亲喊叫声惊醒,我偷偷溜回了家。奶奶发现后喊叫回父母和秀姐,父亲气的抡了我几巴掌,问了我逃学原因?秀姐一场惊吓后还是等的把我又领到学校,给老师说明原因,安了我的恐惧心……

二年级后,秀姐到三里多以外的街道上了中学了,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但每天早晨去学校时,她还是等的领上我到小学大门外,看着我进了校门,她就跑步往街道的中学赶。也从此,我见到秀姐的时间就少多了。只有每年的寒暑假里才能在一块多玩一段时间。假期玩耍。她老喜欢抱着我,学着七叔的样亲我捏我,我们的童年就这么在快乐中度过。
我的大姐姐因为家境贫寒,没有念过书。从十四五岁就跟父母在生产队劳动,很苦很累,命苦!她奢望读书,却没有任何机会。她很喜爱秀姐,秀姐有时还给她教写几个字。大姐劳累乏困,也没有记住几个字。她喜欢让秀姐管着我,说:爸妈一直惯着他。调皮不听话,你就管他严一点。可是。秀姐从不骂我也不打我,我却喜欢听她话。我的心目中,她温善,细心。大姐姐严厉,爱打我。亲姐与堂姐之间,两个姐姐我都喜爱,却总喜欢跟秀姐在那个没有电视没有丰盛玩具的年代在一块堵土围城和弹杏胡的游戏,笑闹喊叫!后来年轮滚滚,人各有志,我和秀姐在一块的机会越来越少。七叔七娘也都年迈苍老,秀姐也出嫁有主,我心目中喜爱的姐姐见面的机会也少了。随着生活的发展改变,社会世风的淡薄,亲人们之间迫于应变一切向钱的社会现状,忙于生计,再难寻找回当年的纯净亲情和美好时光……
秀姐中等个头。圆脸俊秀,皮肤白嫩,一脸喜色荡漾,走路风风火火,说话快言快语,她是我心目中的美丽之花,从小至今,一直念念不忘,倩影萦绕记忆田园。
这位温善的姐姐,却命运跌宕。姐夫是退伍军人,公务员。却因病去世,把家里子女抚育之荷留给了她。而且。七叔七娘年迈多病,行动不便。孝敬赡养也成了秀姐的义务和牵挂。她后来辛苦穿梭两家之间,被生活的严酷折磨的失去了春华。十年前的五月间,七叔七娘不幸在七天之内相继西归,秀姐亦女亦儿一身承负两位亲人去世的精神打击,她泣血稽桑,流干了泪哭哑了嗓,起跪的双膝都磨烂了皮,使村里所有人伤感。我在妻子大病手术出院之机参加两位老人丧事,目睹秀姐的悲悽,心如刀扎。她面黄萎蘼,行如风摇,感到浑身透凉透凉!姐,你能挺住吗?

风雨过后是阳光。灾难之后是福运。秀姐经历了人生的天灾人祸,步出了艰难,现在与孙子辈乐享天伦。只是艰辛的生活岁月使她青丝花白,秀容留纹,我握着她枯瘦的手感到人生生活的无情!不过,任何时候,她在我心目中还是当年最喜爱最美丽的姐姐!

段广亭,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人,曾任乡村干部,后在杂志社为记者,记者站任职多年,先后在中央和省市级报刊发表各类文章近万篇,文章朴实无华,接近地气,很受读者品味。都市头条《采菊东篱文学社》编辑,《九天文学》杂志编委,《定远文学》编委,《祁连文学》特约作家,庆阳段氏统谱主任,《镇原段氏族谱》编辑,热心参与社会公益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