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他只活了21岁

 ——李永生印象之他的死

 文／刘玉伟

        1985年3月7日下午，李永生在工区上班时，倒在了工友潘友民的铁棍之下。他被120送到阎良铁路医院，抢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被送进太平间了。那天是三八妇女节，他的父母为他取了一个“李永生”的名字，他却只活了21岁。

        潘友民经常喜欢在工地上讲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有一天他又在工地上有声有色地说着他们夫妻之间的那些酸事。李永生也忍不住地开玩笑说他:“你就是个种公羊！整天就知道干那事！”

        李永生本来是开玩笑，但潘友民听了却有点不高兴了。他瞪着眼睛对李永生说:“你爸才是个种公羊，他要不是整天干那事，怎么会有你们四个公蛋！”

         李永生一听也不愿意了，就对潘友民说:“我们说我们的，你不要骂老人好不好！”潘友民有点不讲道理了，他说:“我就是骂你爸了，你小子不是有两下子嘛，你来打我啊！”就这样，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在工地上是越吵越凶。

        那一段时间，大程专用线的男职工都在大程工区帮忙，要不是工友们的劝阻，他们俩真的就会在工地上打起来。

         潘友民除了是小肚鸡肠，还是一个爱记仇的男人，那天李永生把他扔在工长办公室床上的事，他还一直耿耿于怀。他们俩在那几天里是谁也不离谁，潘友民心里也很清楚，他们要是真的打起来，他肯定打不过李永生。

        工区职工都以为，他们俩的事情慢慢地也就过去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悲剧很快就发生了。1985年3月7日下午两点多，工区职工准备去铁路上干活。李永生推着单轨车站在铁轨上，潘友民和其他工友就往单轨车上装工具。

        潘友民手里拿着起道机上用的铁棍，凶狠狠地对李永生说:“你小子在别人跟前说，我要是再敢骂你，你就会对我不客气！”李永生也瞪着潘友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软柿子，你想怎么捏都可以！”

        潘友民举起铁棍说:“你小子长本事了，看我不打死你！”李永生也不服气地对他说:“你敢！你敢！”

        李永生以为潘友民就是吓唬吓唬他，潘友民也以为他要是举起铁棍后，李永生会躲一下，或者会跑远不再惹他。谁知道他们俩是一个敢打，一个就是不怕。潘友民举起铁棍真的就打在了李永生的头上。李永生惨叫了一声，就用手捂着头倒在了铁路边。旁边的工友们都吓坏了，刚好有一辆农用拖拉机过来，他们赶紧把李永生送到了三原县大程镇医院。

         大程镇医院的医生见李永生的伤势严重，就简单地为他包扎了一下，赶紧用120救护车把他送到了阎良铁路医院。潘友民也吓坏＇了，他被带到了阎良线路领工区，很快就被铁路公安派出所的干警们控制起来了。

        3月8日上午九点多，李永生被送到阎良铁路医院的太平间后，潘友民当天下午就就被西安铁路公安处逮捕。潘友民听说李永生死了以后，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不想打死他啊！”。

        潘友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闻讯后也都从西安来到大程专用线工区，他们一起求李永生的妈妈放潘友民一码，潘友民的姐姐还跪在李永生妈妈的面前，哭着哀求说，只要法院对潘友民从轻发落，他们就让潘友民为李永生的妈妈养老送终。但是法不容情，谁触犯了法律，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潘友民因故意杀人罪在西安铁路局阎良建筑段大礼堂召开的公审大会上，被西安铁路法院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3月10日上午，李永生也被埋葬在阎良铁路西道口附近的铁路职工的坟地里，他父亲李文明的坟墓也在那里。

         21岁的李永生死了，34岁的潘友民也被送到监狱里服刑。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又一次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开玩笑要适可而止，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都要想一想后果是否严重。1985年3月19日《陕西日报》发表了我写得文章:《二青年拼你死我活后果严重》。1985年3月29日，《陕西工人报》也发表了我写得《追悔莫及出手伤害工友》的文章。

        李永生走了快四十年，他只活了21岁。我有时就在想，他如果还活着，也会是儿孙满堂，也有享不尽的天伦之乐。他那年如果能留在省摔跤队，他也许还能拿更多的奖牌，成为一个优秀的运动员。他如果那时听了我的话，换一个工区去工作，他也许还是工务段里最好的职工。他如果不和潘友民吵架，他如果能再忍一下，他如果能及时地躲一下，他如果……但是，世上没有如果，明天和危险那个会先来，我们真的都不知道。因此，珍惜生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刘玉伟，2023年3月18日于西安市大明宫铁路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