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章
宝莲全家没有半分土地, 常年四季给白老虎当佃户, 粮食年年不够吃。 真有些饿怕了。
今年, 宝莲爹忽然动了个心眼, 发现东家的地埂外有几块斜七歪八的荒草地, 虽然土地贫瘠, 但杂草长的挺旺盛。 春天耕种麦子时,他悄悄在这几片零星小地块上插了几楼, 没想到长出的穗子不比东家地里的差。 他们父女俩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但他们不敢公开收获,只能趁着大秋的收割热潮才能掩住东家的耳目。 所以, 昨天夜里父女俩冒着大雨, 悄悄跑到了大田里, 就是想偷偷收割这些地头上私种的小麦。他们早踩好了盘子, 在大田北边五里地以外, 有一个硕大无边的乱坟滩, 由于都是无主的坟盘, 多数坟堆都塌陷。 把这些麦子收割后,先藏在那些坟坑里, 待得空时再去转移。
已是三更天气,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父女俩背着带有泥土和雨水的麦捆, 向远处的乱坟滩慢慢移去。
脚下没有路, 只能沿着一条隐隐约约的灰白色小径前进。 雨后的积水, 也显出一些微白色的光亮,正好成了他们前进的标识。 他们的脚一踏到光亮处, 就溅起一片水花,或者陷进一个泥坑。 为了这口吃, 谁也没有怨言。
一股风吹来, 乱坟滩的上空, 忽明忽暗, 像有鬼火一样闪烁。 宝莲爹惊讶地说: “看, 鬼灯笼!”宝莲说: “不像鬼灯笼。 鬼灯笼是蓝黄蓝黄的, 也有绿色的, 而且飘悠在空中, 不断游移, 时亮时暗, 这怎么闪一下就灭了?”宝莲爹心里紧张, 停了步, 主张向西边走。 不一会儿, 前方也出了一闪一闪的亮光, 宝莲爹就把麦捆扔在地上, 喘着粗气说: “鬼魂这么多, 咱们不去了。”“不去咋办? 麦子往哪儿藏? 爹, 我听人说, 鬼也怕人, 只要人去追它, 追到跟前, 它就消失了, 从没听说过能捉到鬼灯笼!” 宝莲也把麦捆放在地下, 挥了挥手里的镰刀, 给爹鼓勇气。
父女俩选择了最西方向, 那儿没有鬼火闪烁, 路虽远一点, 但此时风把黑云吹开了一个缝, 露出些月光来, 把路子照得很清晰, 俩人走了半个时辰, 觉得更吃力了, 原来是个漫坡。
根据平时的记忆, 这个漫坡后就是一座土山, 土山周围就是无数个坟坑。
爹走到一个很大的坟坑边上, 已累得摇摇晃晃不能站立, 一脱绳子, 把背上的麦捆扔进了坑里。忽然, 坑里发出了尖叫声音, 然后有好几个黑乎乎的人跳起来,大声喊叫: “谁? 谁?”父女俩被猛跳起的人吓蒙了, 爹惊叫了一声, 跌倒在地上, 不敢动弹。宝莲自幼胆大, 扔了背上的麦捆, “嗖嗖嗖” 一阵风响, 镰刀在空中乱舞。 她同时也大喊: “谁? 什么人?”坑里一听是个女人, 忽然一道亮光, 一根火柴照亮了大坑。坑里站着七八个人, 个个都泥猴似的。
坑里填满了麦捆, 大约能装几大车。 宝莲立即就明白了, 她虽然看不清坑里的人, 这么个大镇,也不一定都能认识, 但听说话声, 都是一个镇子里的受苦人。她扶起了爹, 爹平时胆小, 身体瘦弱, 今天受了惊吓, 浑身打着抖, 牙齿也在作对儿撕打。 他颤巍巍站起来, 战战兢兢地说: “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 平静下后, 和众人不断解释说: “这些麦子, 全是我和女儿在地埂外种的, 和东家的麦田没有任何关系。”众人哈哈大笑。他又茫然地问: “你们笑什么?”一个粗声大嗓门说: “赵老哥, 财主不让我们活, 我们就不活了?实话告诉你吧, 坟坑里的麦子, 都是偷财主的, 不止我们一家偷, 你到乱坟滩看看, 哪个坑里没有财主的麦捆?”另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个大嗓门说: “你说的不对! 问问先人, 八号滩上, 哪一块土地是他白老虎的? 哪一亩麦子不是我们穷人种的? 凭什么说我们是偷财主的? 我们这不叫偷, 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 只不过我们手里没有枪, 没有咬人的狗, 也养不起家兵, 自己的东西被他们夺走, 我们才变成了偷偷摸摸的贼。”黑天半夜几句话, 说得宝莲心里变成了一面明镜。 她也激动地说:“这位大哥说的对, 我们再不能这么偷偷摸摸干了, 我们也要成立队伍, 我们也要买武器, 眼前, 最主要的是抱成一团、 齐心协力和财主干。 财主才有几个家兵? 我们八号滩有三四千穷人, 十个人打他一个家兵也绰绰有余, 我们穷人这么多, 为什么怕他几条狗, 怕他几十个家兵? 关键是我们不齐心!”大家你一言, 我一语的, 说的热火朝天,激情奔放。
起初声音很小, 越说声音越洪亮, 胆子也大了。 有人划了根火柴, 点着了一支火把, 一下把这个大坑和周围的坟坑照的雪亮。不知谁说了声, “快灭火, 别让财主发现!” 话音未落, 又有一人点着了一支火把, 在空中挥动着: “怕什么? 就是让狗们看见, 只要咱们齐了心, 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这熊熊的火焰, 照亮了半拉山丘。
一会儿, 乱坟滩的四周都陆陆续续出现了挥动着的火把。 从东到西, 从南到北, 火把同时升起来了,先是此起彼伏, 后来遥相呼应, 最后, 方圆五六里的乱坟滩上到处火光冲天, 照亮了墨黑的天空。 这时宝莲和爹才知道, 刚才看见的火苗哪里是鬼灯笼, 都是乡亲们 “偷” 麦子发出的亮光, 都是为了生存,反抗剥削压迫的星星之火。
第六章
特木勒和姐夫到了宝莲的麦田, 却不见宝莲和她爹。 两人沿着高高的地埂脊梁, 在茫茫的麦田里寻找, 快到地头时, 才发现地埂的漫坡上睡着俩个泥人。
宝莲和她爹太累了, 一早就出来抢收麦子, 倒在地埂上酣睡了。 赵老板推了推他们, 父女俩仍然 “呼哈” 大作。特木勒说: “累成啥了, 让他们再睡睡吧。”赵老板和特木勒坐在地埂上, 又唠叨起来。
赵老板指了指宝莲两只沾满污泥的大脚, 又指了指特木勒的两只大脚, 笑笑道: “看看, 凭你们这两双大脚, 就是配对的夫妻。”赵老板又说: “宝莲自小任性, 胆儿大, 能吃大苦, 心直口快, 主意也硬, 说媒的婆娘跑断了腿, 她一个也看不上。 她要嫁一个有大作为的男人, 这不, 你们真配。”特木勒说: “姐夫, 我能有什么大作为?”“过几天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还有巴特尔, 你们弟兄俩得给国家和民族做点大事。 起码你得当个军官什么的, 指挥一个队伍打坏人, 成为一个民族英雄。”“姐夫, 我也是这个想法。” 特木勒很认真。赵老板又把话题扯到宝莲身上: “宝莲这娃我知道, 懂大礼, 肯定是一个好帮手!”宝莲和爹还在呼呼大睡。
太阳很好, 照得大地雾气腾腾的这个时候, 辽阔的原野上, 簇簇点点的人群都先后走进麦田开始收割。 特木勒也说: “姐夫, 让他们先睡吧, 我来帮他们收麦子!”“好, 不管谁的麦子, 都是咱们穷人的心血。 先收回来, 再和东家论理。” 赵老板也动了手。特木勒抡起了镰刀, 在空中舞了舞, 呼呼风响。 他跳进了麦田,只听 “嗖嗖嗖嗖” 一阵响, 一片麦子就齐刷刷倒在地上。 他一边割,一边捆, 一边码, 做得干净利落。 约摸半个时辰, 几十座骆驼一般的麦垛就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大田里。
此时, 田地里还是泥泞不堪, 他脱掉大鞋扔在地埂上, 试了试镰刀已经很钝了, 也扔到了地埂上, 干脆赤膊上阵, 敞开了红铜似的胸怀, 以马步蹲在地上, 两只大手象簸萁一样扑向了麦垅, “噌噌噌” 的节奏声不紧不慢, 瞬间, 就把麦子拢络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双脚随着双手向前不断移动, 移动过后, 一片麦子就倒下了。 麦田里留下两串深深的脚窝。
赵老板虽说开个面馆不常劳动, 但也是个好受苦人。 他学着特木勒的样子紧紧跟随在后面, 起初几招还可以, 没有一柱香功夫, 就望不着特木勒的背影了。 特木勒到了地头, 返回头迎接他, 这时他才赶到麦地的半中。 两人会了面, 赵老板喘着气说: “好厉害呀, 特木勒!”太阳快要升上中空, 还不见白老虎的狗腿子们露面。 赵老板和特木勒说: “特木勒, 看见了吧? 人心齐, 泰山移! 你小子这次给乡亲们出了一口恶气, 特别是杀死了那只比老虎还厉害的恶狗, 财主们都被镇住了!”的确是这样, 仅仅过了两三天, 八号滩的穷苦人顿时见了晴天,一下子开了眼界, 都知道了一个道理, 只要团结起来对付财主, 穷人才有出头之日。
他们都变得胆大了, 不少人都认识到土地原本就是自己的, 麦子也是自己用汗水种植的, 割倒以后理应全拿回自己的家里。一齐对付财主, 已成了八号滩长工们的共识。世道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也不那么简单, 这场突然爆发的革命,其实早在酝酿之中。白老虎平时那双贼眼睛, 不时嗖嗖闪着寒光, 所有在他眼前闪过的金钱都会无一例外地进入他的口袋。
现在, 他靠着红木大床闭目深思着, 正一口一口吐着大烟。 他可不是又做了大买卖或者得了大钱财那么满意的享受, 他的眼神充满了灰色, 失去了往日 “掠鹰抓兔” 的快意。 他抽了一枪又一枪, 烟圈悠悠漂浮, 也充满了惆怅和忧伤。
白老虎有一难兄难弟, 姓戚, 惯匪。 有百步穿杨之功, 点穴吞刀之术。 翻山越岭, 行走如飞, 若遇强敌追赶, 几个箭步便不见影踪。曾与狗比跑, 狗口吐长舌呼呼直喘落在他的身后。 他只要脚尖一立,轻轻一纵, 便会笔直窜上丈高屋檐, 不攀不挂, 刹时间可将檐头的瓦砾唰地卸下又唰地盖上。 戚匪草莽半生, 从未失手, 自称 “四亿神州,无敌天下”。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 最近传来消息, 猝不及防被孙中山的同盟会, 抢夺了武器, 扼住了喉头, 掐死于大街, 又受了乱刀之戳。到埋葬时, 已碎尸万段。戚匪论本领, 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虽有几只恶犬和几十枝笨枪,但眼下异党群起, 民众革命情绪高涨, 自己何堪一击?白老虎忧伤之二, 也是前几天得到了噩耗。
他的同胞兄弟白袭龙,健壮如牛, 武艺高强。 他统领着一支土匪队伍, 三四百号人, 无恶不作。 每到一地, 除了抢劫财物, 必先寻找美女发泄。 大庭广众之下不避羞耻, 类同禽兽。 这么一支队伍, 被三个美女引诱上钩, 三四百队伍都饮了毒酒, 无一个生还。胞弟的死亡, 使白老虎的精神更受到了重创。 想想自己一生坏事做绝, 也不知何时会遭到何人暗算, 他萌生了许多悲观失望。最叫白老虎不安的是自己眼前发生的事, 一个毛头小伙子, 居然杀死了比老虎都凶恶的藏獒, 这是向自己挑战。 能杀死藏獒的人, 不难想象他的勇气胆量和本领。 而且, 平时不在自己眼里的长工短汉,也居然抱成了一团。 他已经预感到一场不可避免的巨大灾难就要降临,稍不注意, 自己的脑袋也会搬家。
当干叫驴领着一伙家兵哭丧着脸溃逃回来后, 他简直暴跳如雷,三个干炸耳光打得干叫驴下巴骨都错了位。 又叫家兵重打了他二十大板。 他责骂干叫驴惹事生非, 不会处理事端, 逼着老百姓造反。 过后,他又后悔了, 想起了干叫驴的好处, 当他再找他解释时, 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 摔耙子不干了。
一整天, 正在龙口夺食的收麦火候上, 白老虎的狗腿子们没有一个露面, 都罢了工。太阳很强烈, 麦地里的泥浆已经干涸了, 收割麦子的速度显然加快了。 昨天还浩浩荡的麦浪, 今天已变成了一垛垛一行行的麦捆子,好似原野上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马牛和骆驼。 每块麦地里, 都散发着受苦人的欢声笑语。昨天, 赵老板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特木勒和宝莲快点成亲, 宝莲当时就把脸羞成了两个红苹果。 宝莲虽然是推推搡搡扯远了话题, 但内心里像喝了蜜。打那天晚上在大院里掏宝见了特木勒, 心里也撞起了几十个爱情火花, 她的目光就不断地偷偷地溜到了他的脸上。 特木勒已把她的心拴住了, 拽也拽不开。
特别是听了特木勒杀死藏獒的举动, 简直就把他崇拜得没地方搁了。 奇怪的是, 她昨晚上竟美美地做了一个梦, 梦见特木勒那宽大的胸怀搂着她了。 当她醒来时, 还兴奋不已。 她看见炕头上明明放着一个空枕, 才觉得原来是一场春梦。
她朦朦胧胧地记起了那番情景, 不觉脸上热乎乎的。 她非常惋惜这是一个梦, 于是把被头拉上来, 蒙住了头, 重新回忆着昨晚上那一个美梦。
太阳刚露尖, 她睡不住了, 想急切见到刚刚入驻心中的白马王子。当她走进麦田, 特木勒已经割倒了将近二亩麦子。 她想领着垅子追上他, 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特木勒脚下如蹬着个风火轮, 一会儿就没了影踪。 她很生气, 生气他像个榆木圪瘩, 一句话也不和自己说, 甚至连头也不扭过来看自己一眼。 她怀疑他看不上自己, 一上午, 心里叨咕着, 她终于大胆地喊了一声: “嗐, 你慢点好不好啊, 你真是叼工来了?”特木勒停了手, 直起腰来, 虽说是满脸堆笑, 但仍然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 他见宝莲生气, 又无趣地弯下腰, “噌噌噌” 地割起了麦子。宝莲这回真生气了。 一个大闺女, 人家不理你, 紧的和人家搭讪什么? 她再也不抬头, 也不再偷偷瞧他。 然而, 另一种心情压倒了她内心的不平, 就是昨天晚上梦里头狂欢的味道。 那种投降顺从时的状况,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享受到的人生幸福。 她明知这种情欲是梦幻,但直到现在都感到特别强烈。 赵老板进了麦田, 这儿才有了鲜活的喜气。 他爱开玩笑, 不知从哪儿弄了条绿色的小蛇, 悄悄走到了宝莲的身旁, 把小蛇放进了宝莲的袖筒。 宝莲大叫了一声, 妈呀老子地喊叫起来。 这下, 特木勒急了,大步奔到了宝莲的身旁。 只见宝莲乱甩着袖子, 赵老板马上喊: “特木勒, 一条蛇钻进了宝莲的衣服, 快帮她脱衣服呀!”特木勒急忙给宝莲解扣脱衣, 宝莲露出了红兜腰子。 腰子的前方,顶出了宝莲丰硕的乳房。 宝莲羞得把脑袋埋进了麦堆。 待她悟过来,才捶打着赵老板的脊背: “坏赵叔! 坏赵叔! 爹, 你管不管赵叔啦?”赵老板哈哈大笑。
宝莲爹走过来说: “是条小草蛇, 没毒, 小孩子都敢玩呢。”特木勒把衣服扔给宝莲, 扭过头去, 也羞羞答答笑了。
一家人正在玩笑, 忽然谁大喊了一声: “干叫驴来了。”众人举目一望, 果然是干叫驴, 他领着十几个穿着铁锈红衣服的家丁直接向麦田走过来。 宝莲爹有些惊慌, 说: “这可怎么办? 不会是发现了咱们藏麦子的事吧?”“爹, 不怕, 发现了能咋地, 我们是地埂外种的!” 宝莲给爹鼓气。特木勒没说话, 把头扭向干叫驴的方向, 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两侧,这儿藏着两把雪白锋利的匕首, 从他那从容不迫的动作, 看到了他天地不怕的自信。 宝莲马上安慰爹说: “爹, 有特木勒在, 谁敢把咱们咋样?”赵老板也对宝莲爹说: “大哥, 以后, 是咱们穷人理直气壮的时代了, 别老把自己当奴隶看!”说话之时, 干叫驴及众随从已进了麦田。 离他们老远, 干叫驴突然恭起了双手, 大声说道: “两位赵哥, 我苏玉龙这儿有礼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赵老板悄悄骂着, 没有挪动脚步。 干叫驴加快了步子, 三五步跨在了特木勒面前, 扑通一声跪下了。所有的家兵也跟着跪了满地。 干叫驴连磕了几个响头, 仰起下巴骨对特木勒说: “这位英雄, 我苏玉龙愿给英雄拉马拽蹬, 从今天开始, 我拜你为师, 愿给你当牛作马, 听从你召唤。”特木勒冷冷哼了一声, 说: “起来, 我又不收徒弟, 你给我磕的什么头?”干叫驴说: “我们向师傅请罪。”“请的什么罪?” 特木勒问。“我这些年跟着白老虎没少干坏事, 前几天还给你耍威风, 昨天又放恶犬咬你, 我该死!”这莫明其妙的举动, 令宝莲十分怀疑, 她怀疑这个可恶的狗腿子又在玩什么阴毒, 便搬起一个麦捆, 想恨恨砸在他头上, 后来又一想,自己的表妹桃花好像和苏玉龙有些暖昧关系, 就把麦捆扔在地上。 大声说: “苏玉龙, 狗能改了吃屎? 你想干什么? 快说!”宝莲的爹也扑了上来, 冲着不断磕头的干叫驴恨恨吐了口浓痰,问: “前天你咋打我的? 一根鞭抽的我腿肚子两道黑青, 现在还疼痛,你心坏了, 咋会一下有了佛心?”赵老板一直没表态, 这阵子才阻止了大哥和宝莲的冲动, 对干叫驴说: “快起来, 我们不受你欺负, 也不敢受你的大礼, 你咋一下立地成佛了?”干叫驴站了起来, 所有的家兵也都站起来, 七嘴八舌地说: “我们早就不想给白老虎干了, 他不把我们当人看!”“白老虎扣了我们所有的工钱, 还把我们赶出来了!”接着, 他们把白老虎怎么殴打干叫驴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干叫驴带了一杆子人, 决定另投靠山。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待续第七章 请君欣赏 编者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