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死孽恋(连载二)
憨子
引子
某大电视台消息:X月X日,一具半裸女尸惊现某省永州市某区的淆水河边,随着法医对尸体的解剖以及提取检材的鉴定,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浮出水面:被害人身体里残留的精液DNA竟然与被害人的嫡亲儿子DNA相同,被害人的DNA与杀人嫌犯DNA比对说明两人是一对嫡亲母子。
检测结果让办案民警十分震惊且迷惑不解。后经长时间的调查和抽丝剥茧,最终搞清楚了这是一桩令人唏嘘而又匪夷所思的长达数十年的孽缘引发的命案。
第二章 渼河魅境燕双飞
二.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妙香上了初中之后。
在孩子们眼里,莫名其妙的,昔日大家羡慕尊敬的广才的爸爸突然变成了“万恶的资本家”,先是被大人们开会批斗,家里的“好东西”也被搜出来充公。接着又开始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学校里的校长、还有很多老师都成了“牛鬼蛇神”,梦驴、狗蛋、二牛、骡子、枣核他们不上课了,都给胳膊戴上了红布做的袖章,上面印着金色的“红卫兵”三个字,娃娃王梦驴还成了红卫兵的队长。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们先是听着个别老师的指挥“揪斗走资本主义当权派”和“反动学术权威”,后来就上街造反“破四旧、立四新”,揪斗“牛鬼蛇神”。而这些“牛鬼蛇神”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广才他爸。也因为广才他爸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广才由老师经常表扬,同学们敬慕的高材生变成了“黑五类狗崽子”,二牛、狗蛋等这些昔日的好朋友也都莫名其妙的与广才成了“仇人”,见了广才不在称呼其名,而是唾弃的一声“狗崽子”。
父亲被揪斗,自己成了“黑五类狗崽子”,昔时有些腼腆,经常受到老师表扬的学习尖子辛广才变得胆怯畏惧,见人就低下头来绕道走,实在绕不过去,就侧身站在路边低头等人家过去才敢迈腿。
看到广才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样子,妙香心里特别难受,但又无能为力,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默默地看着。
妙香家里情况要好些,她的父亲原来在一家裁缝铺里当相公,学得一手好裁缝手艺,后来就自己当裁缝,解放时家庭成分被定小手工业者。在学校里她当然没有资格戴红袖章,但因为有梦驴、狗蛋他们保着,就被看成是“红外围”。
说起来也怪,在运动之前,梦驴、狗蛋,二牛他们面对广才的时候都有一种自卑感,虽然他们都暗自喜欢妙香,但也都知道他们争不过广才,喜欢也只能是空喜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广才成了“黑五类”的“狗崽子”,他们则是高人一等的“红五类”,威风八面的红卫兵,一个个的臂上缠着袖章,胸前别着像章,面对广才时非但不再自卑,相反还会昂头挺胸,有时还要鄙夷瞧着广才“呸”一声“狗崽子”。
不过,孩子们毕竟是孩子们,看到广才落难了,他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就竞相在妙香面前表现自己。当他们知道妙香很同情广才的遭遇之后,也就“爱屋及乌”的表现为关心广才,照顾广才,以此讨好妙香。尤其是那个娃娃王梦驴,更是拍着胸脯向妙香表示要保护广才。广才也就因为妙香而少受了不少罪。
就这样乱糟糟的过了两年之后,让这些孩子们更想不到是让他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小县城里吃商品粮的孩子们都被送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于是,妙香和广才都被送到距离县城四十多里的一个叫渼峪的山沟里接受再教育。
人老几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沟农民是淳朴的,他们不懂得城里的造反派们为什么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斗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那些曾经的共和国元勋怎么就变成了“三反分子”被打倒,他们看到的是这些十几岁的娃娃们到自家的沟里“遭罪”来了。至于“娃娃”们是“红五类”还是“黑五类”,他们大多都不关心,只是尽自己的所能去设法照顾孩子们。也因为此,其他孩子们觉得插队很苦很累,广才却感到比在县城要自由幸福。
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开始插队时懵懵懂懂的初中生成了比较成熟的男女青年,昔时虽然相互喜悦却不敢说话的青涩少年变成了落落大方敢于谈情说爱的年轻成人,成双成对公开恋爱的人越来越多。山沟里的生活是穷了点,也单调点,但沟底淙淙流淌的渼河两岸都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在曲柳、蒲苇的隐蔽下,两个年轻人并肩坐在青石上,挽起裤腿的双脚泡在溪水里,一边说着情话,一边用脚拍打着溪水,那种幸福享受是现在的姑娘小伙们根本无法体验的。两小无猜的妙香与广才就在这里真正的相知相恋了。
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村里插队的年轻人陆续都返回城里,最后只剩下妙香和广才两人。广才是因为爸爸是“万恶的资本家”,招工政审的这一关根本通不过,大家都认为他只能留在山沟里当一辈子农民,广才自己也对回城不抱任何希望。妙香的情况虽然比广才强,但回城也找不到工作,更因为她从小就喜欢的广才哥走不了,她也就决定留下来陪伴他。
当他们两个之外的最后一个知青离开山沟之后,妙香回到家里,把她要和广才在农村成家立业的事情对父母说了。老实巴交的父亲含着泪对她说:
“孩子,你爸没本事,没办法给你安排工作,是爸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在山沟里生活一辈子呀!就算你可以呆一辈子,可你的后代呢,也辈辈都当山民?”
妙香妈哭着对女儿说:“没有工作就没有工作,你回来,有你爸妈吃的就饿不到你,咱可不能在山里安家。”
妙香劝爸妈:“你们不能养活女儿一辈子呀!我都20多的人了,还能吃你们的穿你们的?而且,我的口粮呢,布证呢?山里人穷,但有自留地,饿不着。”
“你当知青时国家管你,你落户了,成了农民,谁管你?你个女孩子,能种自留地?”爸爸问。
“不是我一个,还有广才哥,他会照顾我。”妙香说。
“你不说广才我还没想到,告诉你,你嫁谁都不能嫁给广才。他家可是资本家,他就是黑五类,永远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你跟他结婚,你也要被踩在脚底下。”父亲听明白了妙香的意思,立即表示不同意。
“我在那儿插队我知道,那些山民从来都不管阶级成分。”妙香说。
“你看这娃瓜的,山民不管国家也不管?为啥人家都能回城他就不能回城?”母亲说。
“妈,你不知道,广才哥最能行了,他在我们知青中最有学问,又看啥会啥,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有学问顶个屁用!城里推荐了几个大学生中专生那个有文化了?这事你嫑说了,我们不同意。”父亲坚决的说。
“香啊,梦驴他爸托人来给你提亲了,你也知道梦驴喜欢你,他现在当清洁工,一月能挣28块呢。”
“妈,你再不要给我说梦驴了,成天跟大粪垃圾打交道,脏死了。”
“啥,脏死了?再脏都比广才在山沟回不来强。”母亲也坚定的说。
“山沟里咋了,山沟里也比当清洁工强。”妙香也知道城里的清洁工都比山里的农民强,但为了广才哥,她故意这样说。
“这死女子!咋这么犟?”
那一晚。妙香与爸妈的谈话很不愉快的结束了。妙香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爸妈了,但她主意很正,“我在乡下插队,反正你们也管不上,不跟你们说了。”
第二天妙香回到山沟里,让广才过来把自己住的这间房子收拾一下,其他知青的床铺都拆了放到另一间房子,留下两张床合并成一张靠墙摆放,床周围的石块墙糊了新报纸,再把广才他们那边的桌子搬过来和这边桌子并在窗子下,将窗子糊上新的白纸,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收拾好以后,她对广才说: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什么新家?”广才迷惑不解。
“我们俩的新家!”
“我们俩的新家?”广才还是不明白。
“对,就是我们俩的家!你去把你的铺盖拿过来。”
“把我的铺盖拿过来?这怎么行?”广才这才明白了,但他不敢。
“有啥不行的,知青点上就剩我们俩人了,我们的关系别人又不是不知道。”
妙香倒是比广才看得开,她不再征求广才意见,径自去把广才的铺盖拿过来,把广才的褥子与自己的褥子紧挨着铺在一起,再用刚从县城买回来的双人单子盖在上面,最后把叠得四楞四正的两床被子并排放在靠墙的床头。俨然一个婚床就收拾好了。
广才看着妙香麻利的做着这一切,心里翻江倒海的激动。妙香把床铺好后转过身来,她发现广才两眼直勾勾的看她,就问:
“看床这样铺行不?”
广才没有回答妙香的问话,而是一把把妙香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妙香也自然的紧紧的搂着广才,发烧的粉脸埋在广才的颏下。广才感到妙香的两团柔软的乳房紧贴着他的胸脯,妙香感觉到广才急促而咚咚狂跳的心脏。
自从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公开之后,他们不止一次的拥抱过,但那一次都没有这一次坦然、激动、情绪翻腾。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广才的双臂稍稍的一松,然后低下头将自己炽热的嘴唇贴向妙香的嫣红的小嘴,妙香下意识偏头躲避,广才也立即的侧头去追赶,妙香做出回应,两个人又是一阵长时间热吻。
广才的嘴唇不断有力的压向妙香的红唇,妙香被压得一再向后仰去,妙香越向后仰,广才越是低头弯腰压上去,仰着,压着,压着,仰着,终于站立不住双双倒在了刚铺好的床上,很快,床单还有床单下的褥子都乱了起来。
那一夜,没有囍字,没有音乐,没有祝福,没有宴席,只有一对新人的亲热。
窗外,沟道里的河水轻轻的叮咚着鼓点,树梢飒飒的弹着琴弦,夜莺和蟋蟀饶有兴致的唱着情歌。弯弯的月亮从山后悄悄爬上星空,在丝绸般的薄云中时隐时现,远处一只猫头鹰“咕咕喵、咕咕喵”的单调的叫着,忽然,一阵“嘎嘎嘎”的笑声在山谷中响起,鬼魅般的猫头鹰毫无声息的从知青点上空掠过,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但这一切,新房里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刘彦强,笔名憨子,陕西咸阳人,高级教师。从事高中思想政治教育近四十年,为全国知名政治教师,曾在各类教育刊物发表教研论文180余篇,主编出版《青少年心理行为咨询》丛书、《中学思想政治课学习指导》丛书、《学习心理学》、《坡刘村志》、《草根憨语》等书,并主编或参编多种教辅读物,有杂谈散文以及诗词散见于多种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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