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

      村里有个姑娘她叫小芳

      长得好看她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以前我很喜欢这首歌，喜欢这首歌的歌词，意境，闭上眼，听，享受。

       李春波不像是在唱，像是在吟。时间的年轮划过了一圈又一圈，那位男人到中年后，发现自己仍爱着这位农村姑娘，他有些歉疚，有些后悔，也有些无奈。毕竟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他对这一切除了怀念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听着这首歌，我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难忘的乡情，难舍的乡音，眼前满是小时候的事。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自己当年在村里我没有荒唐过，我没有本事，没有魅力，得不到小芳青睐，遗憾之后又有点小庆幸，想当然不必愧疚，我这辈子好像没有情债。

       我的故乡在那里，北京，东郊，通州北部，温榆河东畔，潮白河西岸，一个小村，村名曰“张家坟”，我就生在那里，度过了18年的少年青春，那里有生我的父母，血浓于水的哥姐，养我的土地，有我儿时的伙伴同学发小。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2018年10月21日，发小相聚的日子。霜降时节，仲秋，收获进行时。我奔向故乡，37年了，他们在我的脑海里大都是十几岁时的样子，甚至是一张张娃娃脸，我的胸中有点躁动，满脑子都在幻想着和发小们见面的幸福与快乐。

      发小们，我来了。 

       我推开了相约聚会饭店的门，我首先看到了你笑靥如花的向我走来，那脸庞，那笑脸，那眼神，怎么和40年前一样，那一刻，我不淡定了，我耳边忽然响起《小芳》的音乐，忽然想起来我俩的上一次不愉快的相见，那天以后我们俩竟然没说过话，也没见过面，而且现在我把这事早忘到爪哇国了。

       我和你是发小。你是我家邻居，就住在我家隔壁的隔壁。本来你比我小一岁，可以晚一年上学，可你非要上，你父母没办法，这样我们就成了同学，因为我们大队我们这一届只有一个班，我们就成了同班同学。

        我们张家坟那一届共有8人上学，另外还有3个上一年蹲班的，共十一个人。 

         于是呢，我们早上一起上学，中午一起回家吃饭，下午又一起上学，下午又一起放学，当然是我们十一个人排着队走。

        放学以后，我和你常常一起做作业，有时在你家，有时在我家，还常常一起出去拔草，找猪食，那时候，学校还让我们组成小组，当小宣传员，去村里社员家演节目，还要每周去社员家做好事。

        我和你是好同学，好朋友，也是小孩子，我们也常常打架，有一次我们俩不知道因为什么撕吧起来了，我一抡胳膊，朝你打过去，手指头划过你的腋窝，我的指甲像刀子一样把你那里划了一道口子，血就下来了，你哇哇大哭起来，跑回家，于是你妈带着你找我家来了，于是我挨了我妈一顿训斥，还差点挨了揍，我矫情半天，也没有用，我妈陪着笑脸，跟你们娘俩说了好多好话，都是邻居，为这点事也不至于翻脸，过了一会，你妈还在跟我妈聊天，我俩又一起玩去了，我妈和你妈都乐了。其实你也挺厉害的，小名叫什么，你自己知道，不厉害能叫这名字吗。

       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学校从大庙里搬出来，在村中新建的学校上学。 

      有一天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是我们村的，姓刘，代课老师，长的挺凶的。今天的项目是扔手榴弹，我们男生站成一排，排着队，一个人先出来，扔手榴弹。这时候，刘老师站在我右面三米的地方指挥我们练习投弹，女生在刘老师身后两米以外看着。刘老师喊我出列，扔手榴弹，我拿起手榴弹，不知道怎么就秃噜手了，手榴弹直接奔着老师的脑袋就去了，刘老师反应极快，头往后一仰，手榴弹打在他的帽沿上飞出去了，落在了你的脑袋上。我傻了，老师也傻了。

       你当然是流了不少血，我妈还拿了鸡蛋去你家看你了。

       1976年2月，我们一起考上我们公社的中学，我被分配到一班，你去了六班。你功课也很好，我俩还是经常在一起写作业。

     1976年9月，我大哥的儿子出生了，那时候大哥大嫂都去生产队挣公分，我妈哄孩子还得做饭，于是，我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哄孩子，我妈好去做饭。1977年，二哥的儿子出生，1978年，大哥的闺女出生，我于是一个人哄三个孩子。

      说真的，你帮了我不少忙，得空就来我家，帮我看孩子，你很喜欢我大哥的孩子，老从你家拿好吃的给孩子，但是也有尴尬的时候，我常常听见你妈喊你回家的声音。我真的很感激你。

       我们还是常常在一起做作业，讨论数学题。那时候农村都是土炕，土炕上铺着炕席，我常常扒在炕上写作业。

      有一天，我正趴在炕上写作业，你来了，跟我并排趴着，聊着，你歪头看着我，手按在我的前额上，捋我的头发，调皮的调侃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真的，你真是个好姑娘。

       1978年9月，上了一年半初二的我们又一起升到初三。当时从我公社其他戴帽中学又来了有100个学生，加上原有的六个班学生，共8个班，所有的学生统一领过三次考试，选出最优秀的去七班，差一点的去8班，原来的的六个班学生，没被选中的还在原来班，戴帽中学过来的，没被选中的分配到6个班去。

       我被选到七班，你留在六班。 

        半年后，为了更好的加强快班力量，学校决定把快班跟不上节奏的又转到那六个班去了一部分。

       那天，早上刚上课，班主任吴老师通知几个同学去其他班上课，其中有我，让我去六班，也就是你在那个班。我有点懵，我是班生活委员，我怎么能去六班呢，按成绩不该有我啊。没办法，走吧。

      晚上，你蹦蹦哒哒上我家来了，上来就给了我一下子，说咋样，我让我们班主任袁老师把你从七班要过来了，咱俩可以在一起上课了。

        瞬间，我明白了，瞬间，我情绪失控了，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第二天，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快班。

      从那以后，我俩一直没说过话，见了面也不说话。

       1981年，高考，我没考上，于是去通县三中补习。

      1983年，我考上了中专。

      后来，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和很多同村的发小都很少见面，也没有联系。

       今天见到你，我忽然感觉自己当年有多么荒唐。

        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